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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十一月,一个凄凉的深秋清晨,东泽太守府传来噩耗——刘王妃惨遭山贼洗劫业已仙逝。

“是么?”素顺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只是淡然地说了两个字。

“王爷,这件事可不是小事呢。丞相那边怎么交代?”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刘王妃的死是天命,本王又能怎样?”素顺痛苦地闭了闭眼,摇了摇头,“老天作弄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罢,径自走入房间。

“那……这,这该怎么办?”

“不要打搅王爷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先把灵堂布置停当。”寅从暗处走出,看了看无心世事的顺义王,打发管家去了。

杜倩倩昏迷之后,顺义王就陷入极度自责中,整个人就像一只被拔掉利齿的老虎,不管世事只是独自躲在暗处舔舐伤口。

寅似笑非笑的看着树上的亥,叹息了一声,“亥,还是你好啊。王爷要像你那样,也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

亥没有回头看寅,只是继续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寅觉得无趣,又慢慢踱回自己该在的位置。

噩耗很快传入京都,举朝皆惊,朝野里谁不知道刘王妃是当朝丞相最疼爱的侄女儿。果不其然,听闻噩耗又听说顺义王对发妻之死漠不关心,刘丞相盛怒之下竟一病不起,停朝三日。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以至于京城百姓人人皆知。

护国寺内一间清幽的禅房里,一位年过半百精神矍铄的居士正端坐在一个蒲团上闭目养神,这就是对外讹称一病不起的刘丞相。在接到线报的时候他的确很愤怒,却并没有达到一病不起的程度,只是第二天他就轻车简从瞒过众人耳目赶来这座戒备森严的皇家寺院。护国寺名义上是皇家寺院,可是近几年来这里的安全工作却是交由这位刘丞相来掌管的,所以这里就慢慢转变成刘丞相自个儿的寺院。

“启禀丞相,霍图使者到。”

“请他进来吧。”

没人知道刘丞相与这位霍图使臣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是十日之后应天府忽然接到密报说是刘王妃之死另有蹊跷,更有一名侥幸逃生的幸存者指出带头砍杀刘王妃一行的就是顺义王的一名下属名叫巳。由于此案涉及皇族应天府不敢怠慢,当天就上报到宗人府。一夕之间,似乎所有证据都确凿了,七天之后淳化帝一纸圣旨颁布堂堂顺义王就沦为了囚徒,由三皇子武成王素言亲自押送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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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顺听着寅的禀报,似乎并不怎么惊讶,“老狐狸这回改变策略了啊。他大概找到足以替代本王的人了吧。让本王猜猜,是十六皇子素勋还是十五皇子素昀?”

“王爷,这回情势危急,你也该有所行动了吧?”

“让府里的人都散了。树倒猢狲散,你们也各自找地方栖身吧。”

“王爷,不必如此。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我们搜集到足够的证据反驳。”

“反驳?这回是老狐狸和武成王共同联手,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会给本王反驳的机会?散了吧,本王累了。”

“王爷,纵然您不为自己着想,也总该为杜夫人想想吧。”

“是啊,本王该为倩倩想想,你去准备一辆马车明日午时来这里接倩倩。你和亥是本王最信任的影卫,从今以后本王就把倩倩交给你们照管。你们一定要代本王好好照顾她。若是有朝一日倩倩醒来,你们就代本王说声对不起。”

“王爷!您不能这么自暴自弃!”说话的是亥,她木然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起伏。

“这是命令。寅,你去办吧。”

素顺摇了摇头,脸上隐隐有释然的表情。这些年,他都在挣扎着度日,朝廷里的勾心斗角相互利用,战场上的血雨腥风九死一生,他都可以忍受,却独独不能忍受神仙姐姐憎恶的表情。他本来就是一个被抛弃的人,被遗忘的人,以前至少还有神仙姐姐爱着他,可是现在,唯一爱他的人都不再爱他了,他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既然现在有机会解脱了,他为什么还要挣扎?

寅看着素顺一副解脱的表情,内心不禁剧烈翻涌起来,也不顾尊卑大声说,“王爷,请恕属下无理。您若是就这样死了,那您就再也没有机会求得杜夫人原谅。您是想被杜夫人憎恨一辈子吗?”

憎恨一辈子?不!素顺捂着狂跳的心,嘶声力竭的呼喊,“不!我不要被倩倩恨一辈子!”

“王爷,既然如此那您就要振作啊。”见到素顺不甘的神色,寅继续说。

“本王不用你管,你们都滚!都滚!”忽然素顺激动地大吼大叫踉跄着走回房间,他的身体因为强烈的情绪波动而不住的颤抖。

见此情景,寅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亥离开了。

素顺跪倒在杜倩倩床侧,表情害怕的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他紧紧抱住沉睡不醒的杜倩倩,身子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我很害怕,倩倩。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我不要一个人。”这一刻,素顺真的彻底崩溃了,他现在只是一颗弃子,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可是这个时候他的身边却没有一个关心他的人,这一切都让他绝望。影卫们只是他手中的利器,他从来没有想过把他们当做朋友。

烛光静静地跳跃着,昏黄的光芒映照在杜倩倩的脸上,她双目紧闭,显得静谧又安详,似乎是沉浸在极大地快乐中,嘴角还留着一抹微笑。

半个月后,武成王率领三千御林军到达东泽太守府,太守府里一片寂静,所有仆人都被遣散,只有顺义王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身着华服,脸上没有一丝惧惮之情。

不久顺义王就在武成王押解下返回京城。东泽百姓都相信顺义王是被奸臣陷害,纷纷前往押解大军之前呼号喊冤,押解队伍几乎寸步难行。

这件震动朝野的案子,在刘丞相的全权监督下不出一个半月就盖棺定论,顺义王获罪按律当死,幸得三皇子多方保举,最终才以证据有疑为由免除死罪改为监禁。监禁命令刚刚下达,霍图使臣忽然来访,并带来刚刚继任国君的大王子瓦图的议和书,书中提到为示两国友好,霍图国愿将二十皇子做为两国友好使者长留大理帝都。大理淳化帝立即修书一封以示友好,并表示也愿派一名皇子作为友好使者长留霍图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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