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的一盆冷水,桑榆吃力地睁开眼。
挛鞮冒顿和一个穿着盔甲的年轻人站在跟前。桑榆第一次真正地打量这个草原和大漠的王者。一顶蓝色皮帽,整张脸棱角分明,肤色黝黑,浓眉横挑,一对睿目光芒四溢,鼻梁挺直,抿紧了薄唇,藏蓝对襟衣袍,同色腰带,斜挎一柄长刀。说不出的阳刚霸气,丝毫看不出受伤的痕迹。没有任何的装饰,却散发着不可掩盖的王者气息和致命的雄性诱惑,让桑榆感到莫大的压力。
穿着盔甲的年轻人则肆意地打量着桑榆,嘴角微微上斜,丝丝莫名其妙的笑意挂在嘴边,一双眼意味深长地在桑榆和挛鞮冒顿之间兜兜转转。
“你想绝食,桑榆,你敢绝食一天,我就宰一个汉人犒劳三军。你若饿死,我就杀光所有的俘奴设宴狂欢。有本事,你试试真假。”桑榆闭眼,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音。犯得着绝食吗?这分明就是晕了一天一夜。更何况,那是人吃的吗?看着桑榆苍白憔悴的容颜,挛鞮冒顿的眉头狠狠皱起,心疼,气愤一涌而上:“公孙仪,带汉猪来,看看本王是否说到做到。”
旁边的年轻人应了一声:“是。”转身就出了帐篷。不到一分钟,公孙仪带着几个匈奴士兵回转。一个汉人嘴里塞满了破布,双手用绳索捆着,被匈奴士兵像狗一样倒拖着进了帐篷。挛鞮冒顿看着桑榆,冷冷道:“记住,没有你的倔强,他不至于死。”
扭头,对着匈奴士兵施令,“卸下汉猪的爪子。”
“是。”一个匈奴士兵兴奋得双眼贼亮,猎杀的快感让他猴急的扬起钢刀,钢刀砍在汉人的手上,发出铿的一声。
没有哀嚎,手已经骨碌碌的滚到了一遍,刚离开身躯,那手无意识地弹跳,手指扭曲,似乎还想回到和身体的链接处,那汉子被砍的伤口处鲜血喷涌而出。那汉子在地上翻滚,蹬腿,撞地,惨叫。
“聒噪。”匈奴王的薄唇轻扬,似乎埋怨,似乎反感。
哧的一声,一个穿着灰色短袄的匈奴士兵手起刀落,一截舌头从那汉人的嘴里弹出,血染红衣衫。
那人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嘴里呜呜的,却发不出一点清晰的声音。
魔鬼,桑榆浑身颤抖,垂下头,尽力不去看那汉人痛苦绝望的表情,手指紧紧地抓住身边的铁栏,艰难地对着挛鞮冒顿:“我饿了。”
挛鞮冒顿嘴角斜挑,淡淡吩咐:“把他抬出去,找个大夫好好看看。”那个汉人立马被拖了出去,现场也被清理干净,如果不是空气中残留的点点血腥,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
“还不送饭来。”挛鞮冒顿看着桑榆虚弱的脸庞,淡淡地命令。
看着桑榆额头的淤青,快步来到牢笼边,抬手抚摸桑榆受伤的额头,“桑儿,只要你乖乖听话,谁敢伤你。”
桑榆抬眸,说不出的轻蔑嘲讽:“只要你乖乖听话,咱们汉人也不和你计较?”挛鞮冒顿抚着桑郁的手微微一僵,直起身子,复杂地看着桑榆:“桑榆,你这是和本王置气?”
旁边的公孙仪嘴角抽搐,这是他们冷血的王吗?
说话间,早已侯在帐外的婆子端了羊肉粥进来,浓浓的羊膻味引得桑榆的胃不断紧缩。那婆子弯腰将饭碗轻轻地放在桑榆面前,再弯着腰退出帐篷。
桑榆屏住呼吸,端起饭碗,舀起一勺羊肉粥送入口中强行咽了下去。忍着胃的不适,桑榆接连咽下几口。看着桑榆乖乖吃饭,挛鞮冒顿的眉头渐渐舒展,笑意浮现。转身吩咐:“如果桑姑娘有什么差池,决不轻饶。”公孙仪和几名士兵躬身应道:“是。”
正在这时,桑榆哇的一声,吃下去的食物悉数吐出,连同衣服上,一片狼藉。“怎么回事?传军医。”挛鞮冒顿气急败坏。
一旁的公孙仪垂首:“王,桑姑娘应该是不习惯我匈奴饮食。换成汉人常吃的食物就好了。”
挛鞮冒顿定定地看了桑榆一眼,侧头对公孙仪说道:“尽然如此,吩咐厨房,换成汉人的食物。另外,将她移到我的大帐!我倒要看看,一个汉女,能有多大的能耐刺杀本王。”
公孙仪笑意直达眼底,对着挛鞮冒顿抬手行礼:“属下一定遵命。”挛鞮冒顿不再逗留,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桑榆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混蛋一走,周围的空气似乎不再稀薄,紧绷的神经整个放松下来。桑榆皱着眉,看着自己狼狈的一身,想整理一下,却软绵绵的,毫无力气。
公孙仪似笑非笑地盯着桑榆:“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桑姑娘,你可真抵西汉千万雄狮。”桑榆抬眼扫了公孙仪一眼,并不答话。
看桑榆毫不领情,公孙仪声线一转,“不过,别以为你就能掌控我匈奴大王。我匈奴王乃大漠雄鹰,昆仑神在世,岂是你一个小小汉女就能左右的。”
桑榆睁眼,一口唾沫朝着公孙仪吐去:“匈奴狗贼,你们作恶多端,迟早会遭天谴。”公孙仪抬手,轻浮地擦掉脸上的唾沫,不怒反笑:“我匈奴王乃天之骄子,何来天谴?”
桑榆费力说话,胸部一阵疼痛,忍不住捂着胸咳嗽起来。见桑榆这个模样,公孙仪恶趣味的掩住口鼻:“如是姑娘换身衣服,说不定我们王还能替你揉揉*胸*口,瞧你现在这样子,啧啧啧,可怎么办哦?”
咳咳咳,桑榆脸涨得通红。见桑榆这幅模样,公孙仪心情一派大好,对着账外喊道:“给桑姑娘收拾一下,送到大王帐内。”
“是。”门外一众侍女整齐回应,掀帘而入,冲撞桑榆的那位妇人低头走在前面,不再有当初的鄙夷和趾高气扬,而是多了几分惧怕,显然是意识到匈奴王对桑榆的与众不同。
公孙仪对着桑榆痞痞一下:“姑娘,在下公孙仪,虽然不满姑娘为西汉人,不过,只要姑娘能真心归降,侍奉我匈奴大王,我公孙仪也定为姑娘所用。”桑榆半晌恨道:“做梦。”公孙仪哈哈一笑:“我家大王乃绝世英豪,武功盖世,谋略无双。姑娘,别把话说早了,到时反悔可就没有机会了。”桑榆缓缓闭眼,舒缓自己的呼吸,不再说话。公孙仪见桑榆没有反应,只得对着侍女吼:“仔细着伺候,人若没了,小心大王活剥了你的皮。”撇嘴,桑榆禁不住腹诽,这匈奴王该有多残暴。一众侍女战战兢兢地回应:“是。”公孙仪一挥手,转身离去。一个侍女打开铁笼大门,几个侍女抬进一桶水,开始给桑榆沐浴。
毫无力气反抗,桑榆任由几个匈奴妇人将自己衣服剥掉,赤身放进木桶洗浴。清理完毕,一侍女给桑榆穿上汉人服饰。一套淡蓝的衣裙,流线型的花边,将桑榆更衬得体态轻盈柔媚。那侍女似乎对汉人的一切相当熟悉,抬手将桑榆的头发熟练地挽在头上,用一根钗斜斜固定,集清纯妖娆妩媚于一身的尤物便愈加夺人心魄。如果忽略掉桑榆苍白的脸色,一切都很完美。
梳洗完毕,一位妇人端着饭碗来到桑榆面前,躬身施礼:“姑娘先吃点东西吧。”桑榆也不客气,将一碗粟米粥全部喝下。那妇人松了一口气,对着其中一位侍女说道:“带桑姑娘到王帐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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