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闭城门，封锁所有街道的出口。”有匈奴兵在大声吆喝。
“跟我走。”稳住身形，刘瑾拉过桑榆，朝着巷子内跑去。来到一扇门前，轻叩房门，“咚——，咚——，咚咚咚。”
房门打开一条缝，两人侧身进门。
“爹。”面前的桑离脸色苍白，鬓角几缕银发散乱的垂下，赫然憔悴。
桑将军笑，脸上是劫后逢生，见到亲人的喜悦，也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的感慨，哽咽：“好，好，没事就好。”
“各家各户听令，打开房门，搜查逃犯。”
“张千户，你的人马负责城东一带；呼延参将，带领你的兵马巡查城西；郝守备，负责城南；萧都尉负责城北。古股奴王负责城中央区域。”有嘹亮的声音清晰传来。
吆喝声，马蹄声，如雷灌耳。
桑榆的心往下沉，双腿灌铅般沉重，自我安慰，也许是刚才跑得太快，体力消耗太多。
“走。”刘瑾朝院内的水井跑去。
“你先下去。”桑将军将井绳递给瑾王。
“好。”刘瑾抓住绳索迅速向下滑去，在接近水面时却斜着进入井壁上的一个侧洞。
“快。”桑将军将井绳拽起，催促着。
桑榆连忙抓住绳索，向下滑去。
待桑榆来到洞里，桑榆的父亲也顺着井绳滑下。
“这是当年蒙将军派人挖的。当年匈奴经常骚扰边关，”沉默半晌，“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刘瑾一边顺着地道前行，一边为桑榆解释。
“地道通向哪里？”
“城南外。”地道越来越矮。好几次，桑榆的头碰在头顶的岩石上。桑将军啪的打开火折子，地道中又光明起来。
桑将军将火折子举到桑榆跟前：“拿着，小心头顶。”
桑榆眼睛发涩，接过火折，三人哈着腰，继续前行。
“你们怎么会在城里？”犹豫半晌，桑榆鼓足勇气。
“想救出被囚的将士，结果——”瑾王顿了一下，不再言语。
“幸好，遇到了你。”瑾王哈着腰，一袭银白的衣衫污迹斑斑，干涸的血迹如同印染的菊花夺人视线，手臂上，背上的衣衫都已破裂，头发披拂在肩上，双眼灼灼，“对了，昨晚匈奴王突然就放了我们。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桑榆的心猛地一跳，“我也不知道，匈奴王将我们女俘奴关在一起，今天，让我们洗衣服，趁着看守的人，到街上，到街上，看两个匈奴军官打架，我就溜出来了。”
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三人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滴答，滴答，不时有水珠从地道顶部滴落，火折子明明灭灭，岌岌可危。
“这应该是护城河下面，”桑将军掩饰不住的喜悦，“快到出口了。”
终于到达出口，桑将军将耳朵贴着地道的墙壁仔细听了一刻钟，才回头：“瑾王，外面没人，我们上去。”
“好。”刘瑾微笑。
合力推开洞口的障碍，眼前亮了起来。熄灭火折，桑榆长吁了一口气，连续走了一个半时辰的路，双腿快不听使唤了。
见桑榆如此，刘瑾迅速将洞口堵住，提议：“先休息一下，再赶路。”
终归心疼女儿，桑将军迟疑片刻：“好，休息一下，马上赶往朝那城。”
桑榆反驳，毕竟这里太不安全，如果匈奴人朝城外追赶怎么办？见桑榆的神情，刘瑾宠溺的拍拍桑榆的头：“桑儿，休息一下。到了朝那就好了。瑾哥哥没能保护好桑儿，桑儿受苦了。”
桑榆的鼻子一酸，不想刘瑾看见自己的难过，桑榆转过脸去，假装环顾周围的环境：“没事。”
“坐会儿吧。”桑将军坐下，靠着墙壁养神。肩胛处，因为刚才的用力，有淡淡的血迹渗出。
桑榆挨着父亲坐下，呲的一声，撕下自己的裙摆，给父亲包扎伤口。
桑将军欣慰地看着女儿：“没事，这点小伤，不碍事。”
刘瑾一声不吭，待桑榆包扎完毕，抬起桑榆的右手，上面一道伤痕，虽然上了药，依旧触目惊心：“桑儿，到了朝那，我立即禀告皇上，我们尽早完婚。”
“完婚？”桑榆的心猛然悬了起来，“外敌当前，怎么完婚？”
“好，不愧是我桑离的女儿，不将匈奴狗贼驱逐出去，何以为家！”
刘瑾温润的脸流露出特别的光华，如同太阳的和煦，眼睛在浓黑的眉毛下炯炯发光，如同荆棘丛中的一簇火焰，热烈执着。
“桑儿，能得妻如此，还有何求？”
桑榆的心一阵抽痛，只觉得有眼泪想喷薄而出，赶紧转移话题：“我们出发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好。”桑将军站起身来，率先走了出去。
桑榆刚直起身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已伸到面前，轻轻握住桑榆的小手，刘瑾笑若春风：“桑儿，走吧！”
桑榆只觉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强逼回去的热流霎时又回到了双眼，桑榆心中百味陈杂，瑾哥哥，如果你知道你的桑儿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洁白无瑕的桑儿，你还会一如既往的疼吗？你会像其他人一样嫌弃鄙夷吗？桑榆的腿微微发软，今后该怎么面对瑾哥哥？
刘瑾看着桑榆两汪清水似的秋瞳，月光般柔美，却隐隐藏着惆怅，眼角上带着点点泪痕，惶惑不安，心疼地拥入怀中：“桑儿，对不起，昨日一战，明知道匈奴狗贼拿你当人质，却没有办法救你，还朝着你射箭，桑儿，对不起！”
“没事，我知道，国事为重。”桑榆强打起精神，微微笑着，水映秋月般的双眸回盼流波，一丝倔强的笑意似有若无。
看着桑榆，刘瑾恍然出神，已经到了庙门外的桑将军催促：“别亲亲我我的，等到了朝那，不迟。”
桑榆的脸霎时布满红晕，更添娇羞，不服气的抗议：“父亲。”
刘瑾微微一笑，拉着桑榆快步走出庙门，跟上老将军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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