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是赵生辉操刀的法式牛排,顾盼总不忘调侃赵生辉半生不熟的海归身份:“呦!还真不错,不愧是在洋鬼子地盘儿上混过几天的!”
许文峰从手提袋里拿出一瓶洋酒递到赵生辉面前道:“恭贺你乔迁之喜!正巧可以配你的牛排!”
赵生辉一只手拎起许文峰递上来的酒,歪着头眯起眼睛瞟了一眼:“呦嘿!不错啊!96年的玛歌庄园红酒,许先生大手笔啊?拿着价值上万的红酒贺我这小小的乔迁之喜!”‘小小’两个字被他说出了十足的力道。
许文峰温雅一笑:“赵先生喜欢就好!”
赵生辉转身将那瓶红酒随手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径直走到酒柜跟前,不刻便拎着一瓶红酒走了过来,同样也是产于法国的波尔多,可是赵生辉手里拎的这一瓶价值少说也有十几万。
这可是他连爷爷都没舍得孝敬的顶级珍藏,可是今天他就是不想输给许文峰,虽然许文峰有钱,但是想在他面前摆阔,也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少家底!
“今天还是喝这瓶合适,许先生拿来的酒还要再放上几年才能体现价值。”
这是明摆着说许文峰的酒不值钱,饶是许文峰再怎么沉得住气,可现在这面子也是挂不住了,腾的!脸就红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顾盼再看不下去这个败家子继续得瑟,气势汹汹的走过去一把抢下赵生辉手中的红酒:“行了啊!都干嘛啊!你当这是飙车呢!真这么有钱,给我,我去给你们修个希望小学,还能给下半辈子积点德!今儿哪瓶都不喝,喝多了谁给你们收拾啊!喝饮料!”
柳安妮也忙顺着顾盼的话缓和气氛:“对!今天喝饮料!省的等一下都喝多了,吐得满地都是,怎么收拾啊!喝饮料!安全!健康!”
刚刚吃完盘中的牛排,许文峰就起身道:“赵先生,我还有个约,就先告辞了。”
说完又转向顾盼说道:“你也起身吧!我先送你回家!”
赵生辉不等顾盼反应就抢先说道:“许先生有事就先走好了,顾盼我会送她回去,就算不回去,我这里也有她住的地方,您大可不必担心,安心走您的!”
许文峰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赵生辉始终没有说话,只等着顾盼做出反应,然而等来的却是他最担心的结果:“文峰,你有事先走吧!我帮生辉收拾一下再回去!”
最终他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一个人默默转身行至玄关,回头望了一眼餐桌旁那一抹倩影,开门,关门,离开,心里像是冻了千年的寒冰,冰凉刺骨。
真正让许文峰心寒的,不是赵生辉的挑衅,而是顾盼在赵生辉面前表现出的是他从没见过的一面,而那一面或许才是顾盼真正的本性吧!
今天他才发现,顾盼也可以不顾形象的大笑,也可以出口成脏的调侃,当想到那么尴尬的情况下顾盼还是选择了留在赵生辉那里,他向来平静的心里就感到一阵烦躁,脚下的油门也随之一踩到底,温文尔雅的许文峰三十年来第一次开着车在披满霓虹的路上飞奔。
在送走了柳安妮之后,顾盼的脸立刻变成了一张超黑的后妈脸。
一手叉腰,一手直指着赵生辉的鼻梁,指尖一抖一抖的说道:“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文峰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埋汰人家!”
原来她拒绝了许文峰留下来的目的竟是着自己算账……看着顾盼认真的神色,赵生辉一抹自嘲的笑在脸上一闪而逝,顾盼从不轻易这样认真的对他发火。
“我就是看那孙子不顺眼!外表青山绿水,内心呲牙咧嘴!说的就是他这号人!不埋汰他,等他埋汰我啊!就一四个人的乔迁宴,说白了就是搁一块儿吃顿饭,他拎瓶上万块钱的酒,他什么居心啊!”
“我告诉你顾盼!他跟我比有钱,我比他还有钱,他跟我比缺德,我就一定比他还缺德!”
赵生辉一顿吐槽,顾盼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半天没了响动。
赵生辉还等着她发起更猛烈的炮火呢,可是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疑惑的往沙发那边看去,却看见顾盼抓起他放在茶几上的一包香烟,从里面抽出一只正往嘴里递。
赵生辉一个跨步上前,直直夺过顾盼手中的香烟,往垃圾桶里一掷,他无力的用手搓着眉心,正想着说点什么,却传来顾盼疲惫的声音。
“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坐在那,看着我有个温暖的归宿吗?我真的很累了,不想再一个人苦苦支撑了!”还没说完竟然有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她不等赵生辉有什么反应,径自站起来,朝着洗手间走去,不一会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洗过脸的顾盼出来便看见赵生辉背靠着沙发坐在地上,夹着香烟的手无力的搭在屈起的膝盖上,香烟顶端有烟雾袅袅升起,映衬的赵生辉更显颓败,她走到他身边,于他并肩坐在一起,头向后仰去,枕在沙发坐垫上。
终于还是她先开口说话了:“生辉,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因为任何人而不顾我们的友谊,可是就当是为了我,为了能让我幸福,你就不能试着接受他吗?”
赵生辉将手里的香烟按在烟灰缸里熄灭,转过身面对着顾盼,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双手握着顾盼的双肩,迫使顾盼也不得不于他目光相接。
用前所未有的认真的口吻说道:“顾盼,你只说我当初的不告而别是无视了我们二十年的友谊,可是你有没有静下心来想过,我为什么会不告而别,一走三年,毫无音讯?”
顾盼茫然的看着赵生辉:“你知道的,我……”
“是的!我知道!想不通的事情,你从来不愿意费神多想!可是我也请你,请你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们过去的友谊,好好的想一想这个问题!”
说完就径自起身拿起外套,走向玄关,拾起放在鞋柜上的车钥匙。“走吧!我送你回去!”顾盼看了看赵生辉,最终还是起身拿了外套和包,跟在他身后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