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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文峰到医院站在病房门口时就看到了这一幕,这一幕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好像是电视剧里长辈另种托孤的桥段,悲凉中带着温馨,使他不由自主的退了出去,仿佛他走进去了,就会变得多余,就会使那个画面变得不和谐,破坏掉那份温馨。

可是谁又能为他来解释一下他此刻内心的五味陈杂到底是什么!

顾盼看着这个时候的赵生辉,觉得有些陌生,他不像是自己认识了二十多年的那个人,那个人整天没有正形,仿佛对任何事情都不会十分认真,可是今天他却非常认真的在她父亲面前说着这样的承诺!

顾盼突然想到,前几天她问他在帮谁照顾生病的父亲时,他承认是心上人,而现在事实证明自己就是那个人。想到这里顾盼不由得心跳加速,脸上的温度也迅速的烧了起来,她慌乱的再次想要将手抽出,这次赵生辉没有再抓着不放。

看着仓皇而逃的顾盼,赵生辉在心底里发出一声苦笑,自己竟然连利用将死之人这么拙略的手段都用上了!

顾盼跑出病房就看见许文峰重心向后斜斜的倚在过道的栏杆上,一只手夹着一支香烟,目光定在他交叉着的脚尖上,仿佛那上面有什么东西值得研究一样,但走进一看,却发现他的眼眶微微发红,目光却只有空洞。

难道是刚才他看到了什么,顾盼想要上前去和他解释,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时赵生辉也从病房里出来,看着眼前两个人,他心里的邪恶因子正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偏偏在看到顾盼眼睛里的歉意时他愤怒了:“怎么,要不要我进去和你爸爸解释一下,他才是你的正牌男朋友,而我赵生辉就是个跑龙套的炮灰!”

顾盼抬头看了看赵生辉,又看了看同时也在看着她的许文峰,她只觉得心力交瘁,无力再去理会他们两个,转身离开。

许文峰瞪着泛红的眼睛看着赵生辉,赵生辉却不以为然的瞟了他一眼:“怎么,又想打我一拳?好啊!咱俩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清算清算!”

于是三天后将顾之远送去火化的送葬车里就出现了两个鼻青脸肿的男人。顾盼大约能猜出,但却没心情去理会他们脸上的伤。

将顾之远的骨灰带回N市后,才正式办了丧礼,不知是谁通知了顾盼的妈妈,她居然也出现在了丧礼上,比起三年前见她时,她显得更加苍老了,鬓间的白发似乎更加多了,其实她大多时候对顾盼还是关心的,只是如果她能不赌,不欠赌债的话,或许顾盼跟着她过的那段时间就不用那么担惊受怕。

后来她嫁给了一个有钱的糟老头子,虽然不用再担心没有赌资,可是却成了老头子的全职保姆兼性奴,以至于顾盼最后不得不离开她。

她看见顾盼捧着顾之远的骨灰盒时,不知是出于什么,竟也哭的非常伤心,在顾之远下葬之后,她叫住了始终没有和她说话的顾盼:“顾盼!你……我们谈谈好吗?”

顾盼停下脚步,慢慢的转身,看着这个曾今她跟在后面叫了无数次“妈妈”的女人,看着她带着满脸的泪痕一步步的向自己走进,内心里虽然有了一丝柔软,可是在她伸手想要抚上顾盼的脸颊时,顾盼还是本能的向后躲了一下。这看似不经意的闪躲似乎深深的刺痛了她,眼泪更加汹涌的溢出眼眶。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她抬起手,用袖子的内侧擦了擦脸上的泪迹,看向顾盼的目光带着一丝祈求:“你能原谅你爸爸,为什么还是不能原谅我?”

顾盼低下头理了理自己纷乱的思绪,她根本就没时间去考虑那么多,这些事情都发生的太突然,她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

她这样的问题该怎么回答,明明就无力思考,可她还是决绝的回答道:“人往往就是这样,能够轻易原谅一个死人,却不能轻易宽恕一个活人。”

得到这个残忍的答案之后,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就连着离去的背影都显得格外的绝望!望着那个背影渐渐的远去,顾盼的心里仿佛开了一个大洞,空的让人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惊慌失措。

赵生辉慢慢的走近蹲在柳树下面的顾盼,刚才在三区的人群中找不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一定是去了那个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小山丘,他甚至想象到了顾盼会是什么样的姿势和表情呆在那颗柳树下面,过来一看,果真如此,那个缩成一团的身影,让他的心揪的生疼。

走到她身边,并肩坐下,什么也不说,任由她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哭的满脸狼藉。

这让赵生辉再次想起二十年前的一幕,只是那个时候哭的很凄惨的是他,而给予他安慰的是此时正沉浸在矛盾和悲伤里的她。

许文峰远远的看着山丘上的那一对身影,恨不能将自己撕裂,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赵生辉先找到她!为什么每一次都只有赵生辉才能安慰她,为什么她的软弱从不在他面前显露,为什么她总是让他感到那么的无力!

现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赵生辉的差距远不止是他们那二十年的友谊,最重要的是顾盼的一颗心!自己究竟要怎样做才能真正走进顾盼的生活,走进她的心里,成为她的依靠,亲手给她一片安逸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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