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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君倾站在岸边怔怔地看着,脑海里忽然冒出些旖旎的镜头来,顿时红了脸,悄悄转过身去,走到岸边的一棵柳树边,将踏云拴在树上,百无聊赖地靠在树上,折了枝柳枝,选了平整的一截,上下折去多余的枝叶,将树皮下的枝干轻轻抽了出来,这就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柳笛。

轻轻放在嘴边,一首节奏简单的曲子,就随着芬芳的呼吸,飘荡在了夜风里,如夜莺鸣叫翠鸟欢啼。

只是,此时河面上四处喧嚣,这轻微的笛音混杂在喧闹的丝竹声中,不用心听,根本听不真切。

恰在此时,一个靠近河岸边的黑色欣长身影却忽然浑身一震站住了脚步,右耳轻微地一顿,往梁君倾所在的树荫处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用心地听她吹奏。

“主子……”

他身后一名着一身青黑劲装的男子见自家主子靠近船边时突然停顿,以为四周有什么不对,立即紧张地靠上前来轻声询问。

那身影听着清越的柳笛声,眉宇间的刚毅渐渐泛出一丝柔和来,这种独特的笛音,这样熟悉的旋律,已是许多许多年再也没有听见过了……

他又站在原地听了一会,直到笛音消逝,这才浑身一震,看了看身后面色焦急的属下,沉声道:“走吧!”说完又朝岸边柳树下看了一眼,立即转身大踏步地往船上行去。

船头的老鸨本来正满脸浪笑地迎来送往,却在看见这男子的一刹那,面色难得地有了几分郑重,只朝他微微一点头,随即又忽然拔高了声音娇呼一声:“哎哟这位爷,看着面生的很哪,是第一次来?可有钟意的姑娘要找?没有的话奴家为您引荐几个?”

男子微微侧目看她一眼,沉声道:“我找拢月姑娘。”

老鸨立即欢呼一声:“奴家这就去叫!”说完一路高呼着,当先进了舱内。

男子和随从跟随这老鸨的脚步,一路上了船上二楼,到了拢月所居的单间,那老鸨率先上前,在门上三长三短地拍了门,拢月立即打开了门,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又妩媚蚀骨的脸孔来,那白如羊脂的脸蛋,在看见门外男子的一刹那,红了一红,见左右没有闲杂人等,忙微微羞涩地轻声道:“将军,殿下已等候多时了!”

宋翼扬冷冷地嗯了一声,却看也不看她,在那微带幽怨的目光中径直走进了百阅楼花魁拢月姑娘的香闺,踩碎了一地无人能知的芳心。

他进了室内,径直掀了珠帘,走到了偏室内,那里,尊贵的三皇子殿下魏青羽,正微翘着纤细的“兰花指”,冲泡一壶极品云洞雪芽,清新的茶香顿时四散飘逸,冲散了一室的脂粉气息。

“坐!”魏青羽淡淡一挑眉,朝宋翼扬微微示意,面上神色虽然仍旧随意不羁,却没了在梁君倾面前的单纯鲁莽,眉宇间多了几丝郑重,透露出深沉的内心。

宋翼扬依言坐在了他对面,冷冷地问:“你是一个人出来的么?可还有别人看见?”

魏青羽轻轻一笑,看了宋翼扬一眼:“我还带了你府上一个丫鬟,扔她在河边等着呢。”

宋翼扬一皱眉,他府上的丫鬟,似乎只有一个?

他忽然想起那个有着一双明亮无尘大眼睛的小女孩来。

他也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盏浅浅喝了一口,随意地道:“这便好,若是让那些人知道你我私下会面,终归是不妥。”

魏青羽也喝了口茶,极品雪芽那微苦的口感之下,隐隐带着涩涩的甜味,令人迷醉。

“你也看见了,我被母皇支出了定平,如今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别人的眼线在四周窥探,那些人,我却暂时还不能动手除掉。大哥,我需要你的帮助!”

宋翼扬俊朗浓密的眉毛微微一皱,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道:“我做臣子的,一向只会效忠陛下!至于别的,我怕是无能为力!”

魏青羽呵呵一笑,神色落寞失望:“只是效忠陛下,而不论这个陛下是谁,对吗?”

宋翼扬不置可否,神色坦然地与他面对面坐着:“近日有几批不明势力流窜到了顺阳,不知是不是冲着你来的,我派人暗中加紧盯着了,必不叫别人伤了你就是!至于你所求的事,我实在不想涉足其中,二弟,你我结义多年,我以为,你该懂的!”

魏青羽呵呵一笑,喝了口清茶:“大哥,我只知道,你是个心里有抱负的!你这二品封疆大吏的身份,虽说有自己的努力在里面,但是你也清楚,这是太尉大人给你的禁锢!只要有太尉大人在一天,你也只能守在这顺阳城,永远也回不了定平。何不与我一起,为自己拼上一把?”

宋翼扬如有冰封的脸庞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整个魏国几乎无人不知,他镇西将军与自己的父亲,太尉宋嘉之间形同水火,他年纪轻轻就被封为二品大员镇守边疆,说起来,是年轻有为,其实呢,却是他自己的亲生父亲暗地里用的手段,叫他永不能接近定平,双方也好平静度日罢了。

“我本以为,你很愿意做一个闲散王爷,想不到,连你也逃不过皇位的诱惑……”宋翼扬无可奈何地一笑,站起身来,透过雕花镂刻繁复无比的窗棂,看向平静无波的河面,言语中微微透露出心底里的失望。

魏青羽也不解释,只是将俊秀的眉毛微微一皱,眉心挤出三道细细的“川”字纹,呵呵一笑说道:“大哥,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何我的两个皇姐名字里都带着‘阳’字,唯独我的名字里,与母皇一样,带着‘青’字吗?”

宋翼扬面色平静地回身望了他一眼,丝毫没有他意料中的大惊失色,只是低低地答道:“事情都已经过去十八年了,你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不是你的臆测!何必为了宫人们无谓的谣言,平白辜负了陛下对你的宠爱?”

魏青羽冷哼一声:“我不在乎皇位由谁来坐,我只想,找到我的亲人!仅此而已!”

宋翼扬惊诧地转过身来,看着他,追问道:“你的亲人?”

“我想……”魏青羽轻轻端起面前精致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茶,眉宇间带着轻愁地道,“我的母亲,还活着!”

梁君倾百无聊赖地吹完一首《儿还乡》,顿时曲兴大发,也不顾嘴唇因为长时间紧紧抿着而酸疼不已,趁着兴致高昂,又吹起了当年什翼宏教会她的《鹧鸪天》、《长相忆》等笛曲,待到全身力竭不得不停下时,忽然觉得自己脸上凉凉的,惊奇之下伸手一抚,竟沾了满手的泪水。

从何时开始,她竟忍不住哭了?

是想念代国的亲人了吧!

那首《儿还乡》,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秀河在锦绣坊低头专心做活时,总会无意识地哼唱,似乎经过这么些年,这首简单的曲子,已经随着岁月融入了骨血,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不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这里,有属于她的东西!

她靠着背后的柳树,看着树梢处那弯钩也似的下弦月,任夜风吹干了脸上的泪渍。

娘,大姐,你们现在可好?

还有,你,现在是不是已经与那个人成亲了?

胸口一块地方忽然间抽了一下,不知是因为想念,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喂,想什么呢?”身后忽然有人跳出来朝她喊了一嗓子,嘎吱嘎吱地笑道,“还哭了,莫不是将军府有人欺负你了?”

梁君倾立即毫不客气地回身翻了个白眼:“殿下说笑了,奴婢只是看月色如钩,中元节将至,思及远方家人,故而落泪!”

魏青羽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我方才还在担心,你作为本王的侍婢,若是被人欺负,传出去本王岂不是很没脸面?看来是我多虑了!”

梁君倾回身看了看河岸上依旧喧嚣繁华的花船,心里暗暗佩服魏青羽的“办事”效率,转身解开柳树上的马缰绳,牵在了手里,朝魏青羽恭恭敬敬地道:“陛下劳累,请上马回府吧!”

魏青羽一抖,看着梁君倾,几乎喷血:这还是个女子么,“劳累”?他怎会劳累?为什么劳累?

这个小丫头,看不出脸皮恁厚!

他翻身上了马,照旧一把将她拎了上去,眼风有意无意地往百阅楼扫了一下,在看到船尾那个修长的黑色身影后,大大地咧开嘴,朝那方位笑了笑,一扬马鞭,风驰电掣而去。

宋翼扬站在船尾,一张俊脸几乎隐没在阴影里,看着奔驰而去的两人一马,忽然朝身后那随从沉声吩咐道:“去查查那女子的底细!”

随从笔直地站在他的身后,得令立即躬身应道:“是!”

而此时的梁君倾却丝毫不知自己因为皇子殿下的青眼相加已经引起了本不该有的注意,她只是坐在高大的马背上,听着魏青羽对那百阅楼花魁拢月赞不绝口,恨不得一拳打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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