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不敢打搅她,自觉地退到了门外,闲闲地坐在门口的崎岖山石上,目光有意无意地,略过面前那块巨大的石头,往下看去。
约四五丈高的崖壁底下,是半山腰的那个平台,梁君倾此时已经小睡片刻醒来了,正优哉游哉地穿着衣服,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他离得太远,听不真切,只有将目光在她浑身逡巡了几遍,不禁暗暗地想:唔……这丫头的身材,还是蛮耐看的……
“看够了吗?”
惊鸿在他身后怒喝一声,突然一袖子拂了过来,鼓荡的真力逼得他立即挪开了目光,笑嘻嘻地道:“这就宝贝上了?姐姐,你的徒弟,那就是自家人,看一眼又怎么了……”
惊鸿慢慢走了出来,看着山壁下的梁君倾,瞪了他一眼:“以后离她远一点!”
这个孩子,她一看就喜欢,够聪明,够大胆,也够卑鄙。宛然就是当年那人的模样,若是当年……
哎,罢了!
她难得的收起一贯的慵懒和妩媚,带着淡淡的落寞,看向了山外。山里的日出,总是比山外要晚一些,已经快到中午,太阳才照射到这一面山坡,没有夏日的炎热,倒有些凉飕飕的。
流沙站在一边,看着落寞的她,明白她又想起那些往事,忙打叉地朝山崖下大喝一声:“哎!”
梁君倾正低着头整理衣服上的带子,突然听到这声喊叫,被吓了一跳,转身四顾却没看到人影,立即反应过来,抬头看了上来。
流沙乐不可支,朝她挥了挥手,看她气急败坏,还真是爽啊!
梁君倾都要哭出来了,看着流沙,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来,她明白了,这是个寂寞的“老男人”,匪窝里女人本来就少,冷不丁她出现了,他就把她当玩具了吧?
她眼眶红了红,瞪他一眼,低下头默默地走了。
流沙还举着手,眼睁睁地看着她钻进了山东,愣住了,回身看了看惊鸿:“她……就这样走了?”
惊鸿也笑了:“怎么?你希望她冲上来杀了你?”
说完,她的脸上,又挂上了慵懒的媚笑,一摇三摆地回身进了山道,去找梁君倾教授武功了。
流沙看着这对师徒,无奈地发现,就算飞沙帮有了新成员,还是那么没劲啊!
他双手别在身后,正要转身进山洞,就在这时山下的密林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鸟啼声,三长两短,一声方落,一声又起,渐渐接近了清风崖。
他立即神色一冷,这是遭遇围袭的紧急信号,还真有人不要命,居然敢上山围剿他们来了!
他立即丹田真气一提,轻飘飘地飞上了山顶,越过高高的山顶,朝着山后那个更高的山峰飞身而去。
飞沙帮之所以叫做飞沙,就是在于,他们永远没有固定的落脚处,燕回山的各个角落,无处不是他们的老巢。
惊鸿正带着梁君倾往山腹的溶洞里走去,突然听到外间示警,立即脚步一顿,回身看了看梁君倾,冷笑道:“你的同伙救你来了。”
梁君倾一惊,转身看了看山洞口那微弱的光,脸色沉了沉,说道:“你似乎不惊慌,这就说明,他们一定不会有收获吧?”
惊鸿倒是惊奇了,转过身仔细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只有十三岁吗?心思倒是像个大人了!”
梁君倾朝她龇牙咧嘴地笑了一下:“穷人家的孩子本来就发育得早一些嘛!”
惊鸿瞪她一眼,优雅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走吧,让流沙陪着他们玩玩就好,今天你要将柔骨功的第一式学会了,晚饭前没有学会,晚饭就没得吃!”
梁君倾捂着空荡荡的肚子,虽然不觉得饿,可是那明显瘪下去的肚皮却在提醒着她已经好几顿没吃东西了,不由得苦了脸:“师父,为什么不让我吃饭啊,不吃饭哪有力气练功啊?”
惊鸿好笑地看了看她的腰身,冷冷地说:“丫头,你还不知道我的独门绝技是什么吧?”
梁君倾摇摇头,她只知道,惊鸿的轻功和内力都是冠绝武林的,可是她的独门绝技是什么?难道是那个诡异的绸带功?
惊鸿看着一脸茫然的梁君倾,不高兴了:“你师父我十七岁就凭借惊鸿舞打败飞沙帮前任二当家,坐上了二当家的交椅,十二年来,未逢敌手。”
惊鸿颇有些自傲地简单说了几句,随即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边走边说道:“惊鸿舞需要轻盈的体态,高绝的内力,还有,足以颠倒众生的妩媚……这几点,你有哪一点?”
梁君倾悄悄伸手摸了摸自己小肚子上那层薄薄的肥肉,虽然没有游泳圈,但是也绝对不轻盈!
她委屈地皱了皱眉,要减肥也不能光靠饿肚子啊。
“内力可以慢慢来,体态必须从小连起。以后每日起早,你都要服下清肌丸在温泉里泡上一个时辰,可记下了?”
梁君倾暗暗惊奇,原来那种吃下去后会让她浑身散发香味的药丸叫做清肌丸啊,看来是个好东西。她忙点头应了:“我记下啦,师父。”
惊鸿很满意她的态度,转身带着她拐过歪歪曲曲的山腹小道,一路左拐右拐,终于面前出现一排排的石洞,被人工修饰过,装了石门和机关,梁君倾看得惊奇,大踏步地就要上前。惊鸿忙一把拉住她,骂道:“小心些,以为这里是你家吗……”说完当先上前,在石壁上一块极为不显然的突起石块上拍了一下,两人面前的道路立即咔嚓嚓地裂为一块块整齐的石块,并且缓慢移动,慢慢排列成一条新的石道,和先前的道路看上去并没有明显的差别。旁边石壁里,传出一阵阵的机括咔嚓声,转瞬恢复平静。
任谁也看不出来这看似普通的石道,居然暗藏杀机!
梁君倾悄悄抹了把汗,退到了惊鸿的身后,跟着她,慢慢迈过那条石道,到了石洞门口。
惊鸿又在石门上噼啪一拍,巨大的石门轰然向一边开启,巨大的震动声,震得两人的脚下都在隐隐地晃动。
刚刚迈进石洞,梁君倾就觉得眼前一亮。面前虽然是隐秘在山腹里的溶洞,却没有一般石洞的潮湿阴暗,偌大的山洞里,不知用什么方法保持得干燥洁净,四周石壁上布满了明亮的油灯,整个山洞被布置得宏伟大气。
正对着石门的那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幅画。
梁君倾渐渐看得入神了,画上是一对男女,男子长身玉立,丰神俊朗,正撑着一把大大的油纸伞,而伞下,在他的身边,则是一个女子,身材高挑眉眼眼里,正笑得清甜,赫然正是惊鸿。
惊鸿的目光,也在那幅画上停留了片刻,随意若无其事地移开,淡淡地道:“都是些陈年的图画了,早该扔了。”
梁君倾看了看她的脸色,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落寞,于是乖觉地闭嘴不敢多问。
惊鸿悄悄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面前空地上的一张巨大毛毯,说道:“过来,开始练功。”
梁君倾学着她的样子,脱了鞋,站到了柔软的毛毯上,这才发觉,这是由数张巨大的虎皮编制而成,不由得又让她吃了一惊。
惊鸿纤足轻轻踏在虎皮毯上,轻轻一旋身,跳起了曼妙的舞步,通体幽香随着她的转身弥漫在空气里,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勾人心弦。
梁君倾作为一个女人,也忍不住心神一晃,看着她柔弱无骨的腰肢,翩若惊鸿的舞姿,再闻着这如细线一般勾着她的心弦的幽香,渐渐的失神了,心生向往了。
惊鸿轻轻凌空一跃,身子以一个寻常人难做到的角度生生扭了两圈,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凸显出她那诱人的丰乳肥臀。
环佩叮当声中,惊鸿轻轻落在了毯子上,斜斜地一勾唇:“丫头,可看清楚了?”
梁君倾怔怔地说道:“啊?”
惊鸿早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也不介意,隐隐傲气地一笑:“这只是柔骨功的第一式,还不是惊鸿舞,慢慢学吧……”她轻轻迈了两步,手臂轻轻一抬,转身又舞了起来,“这次可看清楚了,我不会做第三遍。”
梁君倾哪还敢大意,站在一边,一眨不眨地将她的动作仔仔细细地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