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翼扬不认同地摇摇头:“此时持有燕国户籍应征入伍的人,反而不必怀疑,大可不必担心!”
梁君倾一怔,转念一想,正是这个道理,顿时乐了,喜滋滋地看着他:“那我是不是应该提高军饷,来吸引那些贫穷的燕国人?”
宋翼扬一愣:“军饷?”
梁君倾也一愣:“是啊……”
宋翼扬看了看同样迷惑的赵正彦,确认了不是只有魏国没有军饷一事,这才颇为迷惑地问:“你说的军饷……是指,要给将士们,发放钱粮?”
梁君倾看着他的脸色,再看了看赵正彦,顿时明白了,她又不小心说了个对大家而言极为怪异的词语了。
“额……”她眼珠一转,笑道,“士兵们只有拿了钱,才能真心卖命啊!这是一种……新的激励方式!”
宋翼扬微微沉吟,他想到这些年战场上遇到的情形,每每对方战败,总是会有大批的士兵举手投降,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投降,才能保住一条命,而那些上了战场的士兵们,除了自己的命,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有的将领,只靠战胜后屠城可得的战利品,来激励将士们的士气!
军饷?
或许是一个,可以用来激励士气的全新方式呢!
他双眸晶亮,难得地,向她露出了温如春风般的笑容:“这是个不错的想法!安阳城是你的,你可以放手去做!”
梁君倾却苦了脸:军饷啊,多大一笔钱啊!天晓得,她以为大家都是发军饷的好吧,现在才知道,她犯错了!她这是在挖坑埋了自己啊,叫她去哪里弄来这么大的一笔钱?
赵正彦此时拿着布告,踟蹰地问道:“大人,您看,要不要将军饷的数目,写进布告里?”
梁君倾一怔,转念想了想,摇头:“不必了!”
赵正彦不知,她却知道,剩余的兵力,将由燕回山里窝藏的飞沙帮部众填充,若是将军饷写进去,到时应征的人数太多,反而不好!
宋翼扬悄悄看了她一眼,正要说话,不防梁君倾的肚子突然造起反来了,咕噜一声惊人的响动,他一怔,微微张大了嘴,以二十年来从未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那种迷惑、尴尬、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看着她,说不出话来了!
梁君倾一瞬间恨不得天上掉下一块板砖拍死她,为什么总是让她在他面前出现这样尴尬丢人的一幕?
她捂着肚子,脸红了,朝宋翼扬不好意思地笑笑。
宋翼扬这才想起,两人来了军营后一直商谈事务,还没来得及吃些东西,梁君倾现在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呢,怎能不饿?
想到这里,他忽然皱了皱眉头:长身体的时候?他怎么会这样想?梁君倾给人的感觉,可从来不像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
他看着她,忽然就笑了:“饿了?”
梁君倾咬咬下唇,无奈地点头。
“今天先到这里吧,我们先出去吃些东西,有劳赵将军将征兵的事情办妥。”
赵正彦看梁君倾对宋翼扬的话什么异议也没有,说明宋翼扬说的话,就是她想说的,只得点头:“下官遵命!”
梁君倾笑着点点头,随即带着宋翼扬往外走去。
两人除了兵营,走不多远,就是城中心最繁华的凤凰大街,百姓们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又是将近年关,大街上采买年货的百姓摩肩接踵,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小贩们尽情地招揽着新旧客人,百姓们缓缓地在各个小摊前流连……
梁君倾站在街头,看着繁华的大街,忽然伸出双手,做了个拥抱的姿势:“啊,太平盛世,我喜欢!”
宋翼扬大概是见惯了她的无厘头,此时也只是笑笑,看着一派安宁的安阳城,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老婆婆在贩卖热气腾腾的煎饼,不同于别的小贩,她只是佝偻着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一副你爱买不买的样子。梁君倾来了兴致,三步并作两步走地奔上前,指着锅里的煎饼,问道:“婆婆,煎饼怎么卖?”
“三个铜板一个!”老婆婆并未因为有顾客上前而觉得欣喜万分,仍旧面无表情地答,手上翻飞,片刻功夫一个香气扑鼻的煎饼就递到了梁君倾的手里。
梁君倾摸了摸腰上,立即又想哭了:没带钱。
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宽大的手:“多谢婆婆。”
他接过煎饼,在梁君倾亮晶晶的眸光里,微微一笑,递给了她,居然用半含嗔怪的语气说道:“以后出门一定记得带钱啊!”
梁君倾怔怔地点头,接过煎饼,轻轻咬了一口,不知怎地,她决然觉得,这个煎饼,是她这辈子,吃过得最好吃的煎饼了!
突然,旁边一名男子横冲直撞地冲向了她,披头散发的样子,一看就是一个乞丐,在他的身后,一名胖大的妇人尖声叫喊着:“抓住他,小偷!”
那小偷却一路看也不看旁人,只一味地朝前疾奔,眼看着,就要撞上站在路中央的梁君倾了。她却浑然不知,嘴角挂着微微的笑,吃着煎饼。
宋翼扬眸光一冷,朝身后做了个手势,随即一把拉过梁君倾,顾不得男女之妨,将她抱在了怀里。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后的凤翔伸手一抓,将那不长眼的小偷抓在了手里,那小偷却不像是一般的流匪,身子轻轻一缩,就将身上那件脏兮兮的衣服脱了下来,泥鳅一般从凤翔手下脱身,继续往前疾奔而去。凤翔立即一怔,冷哼一声,五指成钩,又抓了上去,这一次,却是直直抓向小偷的头发。
本以为这一次,那小偷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了,哪知那些头发方一落入手里,凤翔就觉得手里一轻:原来,这人的头发都是假的!
这一次,宋翼扬和回过神来的梁君倾也来了兴致,这么灵活的身后和高明的伪装,做小偷,倒是可惜了!
那小偷的假发一被抓掉,再次被凤翔抓在了手里,这一次,却是紧紧捏住了他的脖子,终于,他逃不掉了!
凤翔将那人扭到宋翼扬二人面前,还未说话,却闻梁君倾一声震天的惊呼:“小七?”
这乞丐不是别人,正是梁君倾的乞丐朋友,小七,或者说,是被赐名什翼胜的小七。
小七一惊,立即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梁君倾,一时没认出来,眯起眼细细地辨认了片刻,认出正是他找了许久的梁君倾,顿时也是一声惊天的大呼:“大姐啊!我可找着你啦!”说着就要扑上去,无奈被凤翔拎在手里动不得,只能朝梁君倾支楞着双手,瘪瘪嘴就要哭了出来。
梁君倾奔上前,一把拉住他,看了又看,难以置信地道:“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可是二哥出了什么事?”
小七忙摇头:“无尘哥没事,只是担心你,无眠把你弄丢了,无尘哥当然心急,就派大家出来找找……”说着说着,小七竟禁不住眼圈一红,呜呜地哭了出来。
梁君倾也忍不住心酸,将他从凤翔手里接过,拍了拍他的头:“好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别哭!”话虽这样说,她自己却忍不住哭了起来。
宋翼扬转眼一扫,见四周的百姓都纷纷看向了这里,忙低下头道:“不如……我们先去酒楼坐坐?”
前方不远处就是安阳城最大的酒楼客如归,宋翼扬带着几人上了酒楼,好在是临近年关,家家都有的忙,酒楼里的客人并不多,宋翼扬要了包房,几人进了包房内,梁君倾忙拉住小七一起坐了下来,问道:“小七,快说说,二哥你们都怎么样?还有我娘和大姐……”
她忽然住口,看了看宋翼扬,想起自己之前编造的谎话,想必他早已知道,索性也不再隐瞒,只急切地看着小七。
“无尘哥还好……就是……世子下令禁足了一段时间,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他就在魏国定平!至于你娘亲和大姐,你走了之后没多久,你大姐就成婚了,你娘亲挺好的,就是你那个二姐……”
他看了看梁君倾,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梁君倾皱眉道:“说吧,她就那样,还能更坏到哪里去?”
“自打那日她见过世子之后,就三天两头上门,求无尘哥撮合她和世子,我看她啊,想着当世子妃呢,正妃不成,侧妃她也欢喜的很!”
梁君倾嫌恶地撇撇嘴,还真是她的二姐会做的事情呢,当日见她看什翼宏的眼光就不对,果然,还真是出了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