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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里,她费力地生下了孩子,产婆将孩子捧上前,她拼着浑身虚软抬头看去,却见那小小的婴儿长着一张秀美绝伦的脸,赫然就是缩小版的魏青羽,斜斜地勾唇朝她笑着:“你不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就变成你儿子,纠缠你一辈子!”

她吓得一身冷汗,尖叫一声醒了过来。

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干草被碾压的噼啪断裂声,一个嘶哑的声音淡淡地穿了过来:“怎么?梦见青羽了?”

梁君倾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微微有些怔忪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梦见他做什么?”

魏阳平呵呵冷笑,声音干涩嘶哑地道:“梦里也唤着他的名字,真不知宋将军若是听了,会怎么想!”

梁君倾勉强坐起身来,她被关了大半个月,最近妊娠反应又出奇的厉害,浑身酸软,什么也吃不下,偏偏夜里还做恶梦睡不好,一条命几乎去了一半。

这个时候的她,脾气也见长,听见魏阳平这样的幸灾乐祸,顿时来了脾气,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虽然牢里昏天暗地的,魏阳平也看不见。

“翼扬和我,恩爱两不疑!”

魏阳平一哽,想要反驳,却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说了。

与一个已经够可怜的孕妇争什么长短呢,赢了也没意思。

她冷冷一笑,在草堆上转了个身,背对着梁君倾,不说话了。

梁君倾醒了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守卫脚步声,嗅着空气里那微微的血腥气,突然翻身坐了起来。夜空中,她的眼目闪闪发亮,像是暗夜里的星子,看向了地牢的入口处。

牢门外一个守卫不知中了什么暗器,身子堪堪软倒了下去。

就在那守卫身体接触到地面的刹那,不远处的走廊边突然奔出一道黑影来,接住了那人的身子,轻轻放在了地上,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地牢。

两双同样亮晶晶的眼眸撞在了一起,梁君倾朝那人微微颔首,面色冷淡凝重地点了点头。

那人径直越过那些守卫的身体,走到了地牢外,看着满身狼狈的梁君倾,忽然摇摇头:“怎么成了这幅德行,真是丢脸!”

梁君倾却不为他的讽刺而气恼,反而笑嘻嘻地朝他仰起了脸,眯了眯眼,打招呼:“师叔!”

来者正是天下第一骚包男,流沙。

流沙被梁君倾这么一笑,顿时没好意思再骂人,只得瞪了她一眼,沉声道:“着人传信叫我来,就是为了跟我打声招呼吗?”

这天牢里,自然是有梁君倾的暗线!这一点,怕是连宋翼扬都不知道的吧!

当年被魏阳云关进地牢里,被宋翼扬的暗线帮忙才解了毒,让她明白一个道理,想要在这坑爹的乱世里活下去,就要比别人更会坑爹一些!于是她立即在无尘的丐帮小子里抽调了一批人,埋伏在了魏国各个城镇的紧要机构里,虽都不是什么机要角色,关键时刻,却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今天她派人传信给流沙,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托付!

她知道流沙这人,虽然臣服于魏青羽脚下,却又不完全服从,他自有自己的一套处世方式,天不怕地不怕,为人只求心安理得!

梁君倾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眼角一瞥,只见他今天难得地只穿了一身黑衣,将那骚包的一身绿衣脱下了,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师叔,我想让你去一趟代国……”

良久之后,待流沙将她的全盘计划听完,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地道:“你这丫头,这可是坐实了你的谋逆之名啊!”

梁君倾无所谓地耸耸肩,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没有世人的奴性,对皇家没有所谓的忠诚,谋逆就谋逆喽!

流沙看着她,无可奈何地撇撇嘴。

忽然,他看了梁君倾身后角落里的魏阳平一眼,眸光一冷,手上暗器拿在了手里,刹那间满身杀意!

梁君倾一看他的神态,赶紧阻止:“不要杀她!”

“可她……”

“不打紧!她不会有什么威胁的!”

流沙不放心地又看了看那个角落,最终见梁君倾神色坚决,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暗器,转而沉声道:“我就这样独身去代国,那边也不会相信我,要有信物才好!”

梁君倾想想,也对,随即将脖子上那贴身佩戴许多年的玉坠取下,那是她自小就戴着的东西,虽然没人告诉过她那玉坠来自哪里,但是她知道,那一定是林夫人当年将她送走时为她戴上的纪念之物,用这玉坠做信物,再合适不过!

“拿着这个东西,去代国,一切拜托你了,师叔!”

她很少用这样郑重的语气与流沙说话,更别说这样正儿八经地叫他师叔了,流沙闻言倒是愣了愣,看着容颜憔悴了不少的她,微微担心地道:“你的气色看上去很差,可是中了什么毒了?”

“没什么,只是些软骨散,还不打紧,我自有办法!你快些出去吧,换班的人很快就会发现这里的情况,时间紧迫。”

流沙不便多说,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一阵风似的,消失不见了。

梁君倾看了看牢房外走廊上那火把,火舌微微一荡,转而沉静下来,一如她的心情,波澜不惊。寂静的监牢里,忽然响起一阵低微的嗤笑声,笑声越来越大,渐渐不可抑制,变作哈哈大笑,歇斯底里。

魏阳平趴在角落里,笑得几乎岔了气,浑身抖来抖去,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

“哈哈……我以为,你对他多么忠心……哈哈,原来……不过如此……”

梁君倾不为所动地冷冷扭头看向她的方位,虽然看不清魏阳平的脸,却能想到她脸上的嘲讽,无所谓,她本就不是个愚忠的臣子!

在她看来,天大地大,没有自己的命大!

“我自然是忠心的,只是……还没有‘那么’忠心罢了!”她轻轻蜷起身,抱住双腿,以一个拱卫的姿势,护着自己的肚子,“我可以为了忠义舍弃性命,却不能为了忠义放弃我的孩子!这是一个母亲的本能,相信你也明白!”

魏阳平笑声渐渐停歇,想起梁君倾方才与流沙说的那些计划,不知为何,忽然为她担心起来:“你可想好了,这么一来,你就真的回不了头了!千载万年之后,你的名字后面,会加上一个乱臣贼子的标记,宋家也面临家破人亡的危险,你可曾想过,你的那个他,可愿意如此?”

梁君倾笑了笑,摇曳火光下,她的神色激荡而温柔,她相信,她的那个他,不会叫她失望。

“他会愿意的,我相信!”

魏阳平忽然说不上话来了,她看着她的神情,那样的温柔而笃定,那是对于心爱之人毫无条件的信任和期盼,天地之间,有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总能相信,他就在那里,无论世事如何变幻,你总会知道,他不会负你!

这样的爱情,这样的亲情,她,不曾有过啊!

魏阳平轻轻低下头,忽然,看着自己肮脏的手指,那指甲缝里的污垢,笑了笑。

这辈子,真是白活了呢!

她勉强直起身,下半身已经完全动不了,像是两条死鱼,被她拖着在地上蠕动,生生刺痛了她的心!

这样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地活着,还不如解脱了!

她的仇,已经不需要她自己活着去报了,她闭上眼,似乎已经看见不久后的将来,魏青羽那生不如死的结局!

哈哈,很好!

老天不薄,恶人自有恶人磨啊!魏青羽,想不到你也会有这一天!

你让我经历生离别之痛,老天就叫你尝尝求不得之苦!

公平的很!

她冷冷一下,用尽全力将上身翻折下去,双手攀上了右腿。

那已经枯萎的长腿,早不复当年的秀美,像是一只狰狞的枯枝,她心里又是一股恨意,手上立即有了力气,刺啦一声撕碎了腿上那破破烂烂的裤子,露出一条惨白的腿来,只是在那小腿的腿肚上,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肿胀不堪,微微有些发脓的迹象。

梁君倾此前一直在默默看着她的动作,此时借着微光看见她的腿,禁不住一惊:“啊!”

魏阳平置若未闻,双手一刻不停地伸向了那伤口,有时撕拉一声,那本来缝合的歪歪扭扭的伤口被她狠心一下子撕开,顿时血流如注。

梁君倾这下子再也坐不住了,赶紧爬起身扑了上去。

只是她先前本就坐的离魏阳平较远,加上中了软骨散,身手大不如从前,扑到近前时,魏阳平已经快速地从那伤口里扒出一只小小的油纸包,从中拿出一颗药丸,扔进了嘴里。

梁君倾顿时大惊,扑到她身上二话不说就一掌拍向了她的肚子。

魏阳平被她拍的胃里一翻,刚刚吞下的药丸差点吐出,她立即闭上嘴,将翻涌上来的胃液,连着那药丸,再一次吞了下去。

梁君倾这下子彻底傻眼了,怒喝道:“你吃的什么东西?”

魏阳平累得气喘吁吁,却神色平和地答:“七虫七草丹!”

梁君倾一愣,明白过来,她这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啊!

只是,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地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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