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咖啡店,宁芷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头,王经纪、姚妈妈,一张张扭曲的脸孔,像是无尽的梦魇,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旋,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没事儿吧?”一个听上去有些熟悉的声音,不知道谁及时地扶住了她,“宁芷,宁芷……”
男人关切的连声呼唤中,宁芷渐渐清醒了过来,模模糊糊中,关宇辰的脸庞忽闪忽现,“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关宇辰的脸?”
“关宇辰?”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宁芷试着叫了一声。
“宁芷,宁芷,你没事儿吧?”关宇辰蹙眉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心里万千疑问,但是还是非常感激,不知道怎么的,每次当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关宇辰总是有意无意地做了她的救星。
“你没事儿吧?是不是那个死胖子又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报仇。”关宇辰一改往日的冷酷无情,像是关心自己的亲人似的,“你现在有了身孕,不想想自己,都应该为孩子想想的,不要太伤心了。”
提起孩子,宁芷的心一下子融化了,像是放下满身厉刺的刺猬,露出最柔软最致命的那一部分,“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是反对我,我只不过是喜欢一个人,这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吗?”说罢,早已经泪流满面,心力交瘁之样。
关宇辰看着梨花带雨的宁芷,楚楚可怜,似乎在他记忆的深处,也有着这样一个同样处境的弱女子存在,只是那样片断的记忆有些模糊,似有似无,“不,你没错,是他们的错,你不要这样,你还有成喆,成喆那么爱你,一定能理解你,一定是最支持你的。”关宇辰坚定地说。
宁芷呆呆地看着关宇辰,好像不认识他似的。虽然和姚成喆相恋相爱,但是对于关宇辰,她一直是退避三舍,保持距离。在自己最最困难和需要安慰的时候,关宇辰一次又一次地有义气地支持自己。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坚定地站在了自己这一边,感激的泪水像是一泉瀑布,倾泻直下。
关宇辰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伸出手将宁芷揽在了怀里,“不要哭了,伤身体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成喆知道了,会心痛的。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感情的大坝,阀门一旦打开,便一发不可收拾,积蓄的各种五味杂陈的情绪,一下子转化为伤心的泪水,像是无法关闭的水龙头,自然是哭得稀里哗啦落花一片的。
姚成喆在家里焦急地等待着宁芷,他看着墙面的挂钟,十点、十一点,时钟慢慢地指向了十二点。宁芷出门都几个小时了?怎么还不见回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与其在家里胡思乱想,不如直接出去找找吧,”姚成喆换了便衣,匆匆忙忙地出了门,也不知道东南西北往哪个方向走比较好。于是,习惯性地出门左转,顺着拐角咖啡街店走了几步,但是,令他跌破眼镜的是,在拐角咖啡店前面几步路远,他没有想到,更不想看到的一幕出现了:宁芷和一个男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虽然距离不近,但是那个背景是多么的熟悉,他可以清楚地认出那个男人——关宇辰。
“关宇辰?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宁芷约的就是关宇辰?他们两个为什么要这么晚见面?宁芷不是不舒服,孩子不是不舒服吗?难道他俩……难道孩子……”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姚成喆一旦放飞思绪的缰绳,各式各样莫名其妙的想法便奔涌而出。
他的脚步向前动了一动,“怎么办?我是应该走过去,还是假装不知道?我是应该当面质问他们,还是等宁芷回家审问?”
思绪之间,关宇辰搀扶着宁芷,慢慢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姚成喆手慌脚乱地躲进了路边的一条小黑巷,“我是怎么了?是我做错了吗?为什么我要躲起来?我又没有做亏心事,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姚成喆不断地自责自己的软弱无能,但是内心深处,他明白的,他之所以不愿意冲到他俩面前,是因为他是真真正正深爱着宁芷,他不想因为任何原因失去宁芷,所以,才会匆匆忙忙间躲进了这片黑暗里。于是,满腔的怒火转移到了关宇辰身上,“关宇辰啊关宇辰,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像一个魔鬼,充斥着我的世界里。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是要宁芷,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宁芷你都不放过?关宇辰,我不会放过你,我要你也尝试我今天这般的心痛!”想到这里,姚成喆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
回到家,鸦雀无声,一片漆黑,“咦?成喆呢?”宁芷一边想着,一边顺手开了灯。
“啊!”一开灯,便看见姚成喆坐在沙发上,手指间夹着烟茄,一缕轻烟袅袅升起,姚成喆被一团氤氲雾气笼罩着,宁芷吓了一跳,也感觉到了他的低气压心情,“你怎么了?怎么在家不开灯、也不出声啊,吓我一跳?”
姚成喆沉默了一会儿,问了句,“你去哪儿了?”
“我去见,”宁芷开口要说,突然想起姚妈叮嘱她不要让姚成喆知道,于是改口说道,“我去见了一个朋友。”
“这么晚?见什么朋友啊?”姚成喆勃然大怒,宁芷“善意”的撒谎让他有些抓狂,“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
宁芷从来没有见过姚成喆发这么大的脾气,想起今天一天的遭遇,她也是心焦力竭,“你怎么了吗嘛?我累了,不想和你吵。”说完,朝卧室走去。
“不准走,”姚成喆用力抓住宁芷的手,一股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你不说清楚就不许走,说清楚!”
“叮”一声清脆声响,戒指在地上打了好几个圈儿,忽悠忽悠地慢慢停下了。姚成喆踩着戒指,“砰”的一声甩门而去。
宁芷孤身一人,面对着四面空墙,苦涩的泪水一滴、一滴,又一滴……
姚成喆像一个傻子似的,在街头随便走着,等到他反应过来,抬头一看,已经走到自己家的饺子铺。
姚妈正要准备着收铺关门,看见失意的姚成喆,高兴地跑到门口,“儿子,今天怎么有空回家啊?”
姚成喆没有直接回答,径直走进了铺面,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看着儿子满脸失意,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她知道儿子肯定是和那个狐狸精发生了什么事情,说不定是如自己所愿的分手了;另一方面,她又怪罪宁芷让儿子如此伤心。想到这里,她佯装不知地问道,“你怎么了嘛?你和妈妈说说呗!”
“还能有什么事儿啊?男人嘛,”姚梅梅从厨房里探出了脑袋,“无非就是两件事情,钱和女人。”
“去去去,”姚妈轰赶着女儿,“没你什么事儿,你先回去吧,我陪你哥聊聊,咱们母子俩好久都没能好好聊聊天了。”
“妈~”姚成喆欲言又止,他只是那么直瞪瞪地看着姚妈。
姚妈走到冰箱门口,拿出了两只啤酒,“儿子,今天咱俩就不醉不归,醉了就在我这里睡,有啥事儿,你给妈说,妈给你做主就是了。”
姚成喆接过啤酒,一盘金黄酥脆的炸鸡腿也摆了上来,姚梅梅古灵精怪地说,“啤酒配鸡腿,叫兽推荐的啊!”
姚妈显然没有懂得什么意思,“快走吧,路上小心点。”姚成喆更是没有心情理会他妹。
几杯酒下肚,姚成喆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妈,我想和宁芷结婚?越快越好!”
“噗嗤”一声,姚妈刚进嘴的啤酒喷射了出来,这是什么话,本来以为未来婆婆完胜了狐狸媳妇,怎么会?这儿子到底是吃了什么迷药了,糊里糊涂、昏昏沉沉的。
“宁芷啊?”姜毕竟还是老的辣,不能一下子露出狐狸尾巴,姚妈接着说,“宁芷这个姑娘,挺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虽然宁芷有意无意地向姚成喆表示过,说他妈妈妹妹对她有点小小的意见,但是眼见母亲的答复,宁芷显然是误解了她们。
“只是,”姚妈一边在脑子迅速组织谎言,一边过滤着如何说出口,“只是你刚刚才有点成绩,现在结婚好像不太合适,而且……”
“而且什么?”姚妈老是卖着关子,姚成喆有些捉急了,“您就一次倒个够呗。”
“而且听说关宇辰和这个女的好像有点啥?”姚妈无风不起浪,开始了现编乱造,“好多来吃饭的学生妹,都说啥野兽有个女朋友啥的,叫啥啥芷的。”
眼看儿子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姚妈又赶紧劝解道,“当然了,这些小妹子懂什么啊?肯定是花边新闻啥的,你别放在心上啊。只是……”
姚成喆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只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什么事情都不是空穴来风。”
“嗯。”姚妈意味深长地结束了话题。
姚成喆的酒下得越来越快了,心也越来越痛了,最后,嘟囔着“宁芷宁芷,你怎么对得起我?野兽野兽,你怎么对得起我……”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姚妈是个多么精明的人啊,立马抓住这个好时机,安顿着姚成喆在家里睡着了,又赶到姚成喆家里。
“乓乓乓”大力的敲门声,宁芷一夜无眠,等待着姚成喆,好不容易刚刚有点睡意,却被敲门声惊醒过来。
“伯母,你怎么来了?”宁芷吓得后退了几步。
姚妈意气风发,“我来帮我儿子收拾东西,我儿子说了,你这种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要不得,从今天起,他就和你一刀两断,我现在就帮他把东西收拾好,以后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说完,走进卧室一顿乱翻乱动,随随便便拿了包装了三两件衣服,“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宁芷又急又气,肚子微微地有些疼痛,她捂着肚子,两脚一软,瘫在了地上,冷清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时钟“嘀—嗒—嘀—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