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后,皇后也发觉自己失言,偷偷看了一眼皇太后的面色,垂下头不敢多言,瑜贵妃的眼眸中有些不屑,上前两步瞧了瞧道:“臣妾看着是有些像,虽说是有些像,但还要经过皇太后的法眼才行。”
瑜贵妃是暗暗提醒皇太后,这样翡翠如意簪,皇太后说是它便是,说不是它便不是,左不过一个没脑子的老嬷嬷,正如这支簪子,没了自然有新的,不必放在记挂,不要因为一个奴才失了身份。
皇太后能教出一个当皇帝的儿子,自然不是简单的人物,马上领会瑜贵妃的意思,用手势示意把簪子往前送一些,瞧了瞧道:“哀家仔细的瞧瞧,是有点像哀家赏赵嬷嬷的……”
“如果像就对了。”段倾桐突然插话,皇太后、瑜贵妃面上都不由的一怔,皇后的脸色反而缓和不少,平静的道:“桐儿,这可是有什么缘故?”
段倾桐上前看了看簪子,面露沉痛之色道:“就在昨天,有人城外的护城河中发现一具无脸的女尸,综合女尸身上的特征,还有从那伤了明小姐贼人身上搜到的东西,皇祖母请节哀,河中的无脸女尸可能就是……赵嬷嬷。”
到最后,段倾桐的语气有些哽咽,看着已经惊得说出不话的皇太后道:“想是那贼人在途中杀了她,再借她的身份进入相国寺,意图对明小姐不诡,是孙子的事连累了赵嬷嬷。”让她早登极乐世界。
段倾桐这些话一时间真假难分,皇太后突然看不懂她亲手带大的孙子,他究竟想做什么,只好道:“赵嬷嬷是自小陪着哀家,这么多年主仆,突然……”
到此已经说不出一个字,好半晌后才缓过劲,道:“哀家有些乏,你们都跪安吧。”三人起身应一声是,但退出殿外。
……
听完柳儿的回报,明镜儿居住的小院中很静,静得连竹叶飘落的声音也能听到,段倾桐挺拔的身姿,如雕像般坐在绿竹丛下面的石凳上,好一会后才淡淡的道:“是明小姐,自己弄伤自己。”
“是。”柳儿头也不敢抬的回一声。
“很好,对别人狠不算狠,对自己狠才算狠,佩服。”段倾桐说完后,唇边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很优雅,也很冷漠。
柳儿小声的道:“明小姐在弄伤自己前,说过这样的话。”真不愧是一对,说话都一样。
段倾桐听到后,瞟了一眼柳儿,目光落在竹苑的门上,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的人,正是当日说要与明镜儿下棋的男子,此时一身红衣飞扬,万千风华。
冷御医冷若言,皇宫中最年轻医术最好的御医,长相出众,行为怪异,放荡不羁,最喜欢言语调戏姑娘,偏偏医术高明,众人也奈何不了他,是一个让皇帝头痛的人物。
冷若言在段倾桐对面坐下,无视对方着急的目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后才道:“明小姐的体质异于常人,非药石能医治,听天由命吧。”
“听天由命,居然从冷若言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真是意外!这么说是真的没救了?”段倾桐的俊颜上露出一丝丝的残酷,眼眸中沉淀着些让人看不透的东西。
冷若言不以为意,举头于青天上道:“人类的身体就如天地一样复杂,千变万化,识不尽天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照理说血已经止住,伤口也无大碍,人应该无大碍……”
“本王明白,你不必再说。”
似乎不太喜欢听冷若言念医经,段倾桐丢下一句话,便兀自走入竹苑内。
段倾桐坐床边的凳子上,目光落在床上,静躺着的女子面色苍白得透明,大量的失血似是流失掉她一半的生命,此时看起来了无生气。
但是,眉宇间那一段高贵的风华,并没有因为病痛而消失,驻留在因为痛而蹙起的眉间,自成一段慑人的芳华。
“你爹还在我的手中,你最好别给本王死了,否则本王会要他的命。”抛下一句狠话,段倾桐飞快的走出竹苑,匆匆离开小院。
冷若言以极慵懒的姿势靠在石桌上,看着匆匆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中,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屑,不过控制得好看,以至站在旁边的柳儿没有察觉到。
月明星稀的夜晚,竹苑内燃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柳儿正靠在床沿上打瞌睡,突然一片竹叶自窗外飘入,落在柳儿的肩膀上,柳儿身子一歪真的睡沉。
黑影如鬼魅般闪进来,悄然无声的立在床前,目光寒冽如刀,直直的落在明镜儿身上,似是感觉到似的,明镜儿的眼皮动了动。
唉……
浅浅一声叹息,轻如鸿毛,来人在床边坐下,把明镜儿的头托起来,从怀中取出一个来精致的玉瓶,把里面的东西灌入明镜儿口中。
末了,解开明镜儿的衣带,肩膀上一个血肉外翻,圆开的伤口,把瓶子中余下的鲜红液体,滴落在伤口上,片刻后,伤口起着肉眼可见的变化,它正在愈合。
“何苦?”
是男子的声音,轻若云烟,让人难以捉摸。
明镜儿的唇动了动,她此时是清醒的,她伤自己,除了要用赵嬷嬷的死警告太后,再有就是要等眼前的人,但是她却睁不开眼睛,拼尽力气才挤出一个字,虚弱到连她都听不到的声音,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
门外有轻轻的响动,男子如来时一般,闪电般从窗口离开房间。
窗户合上的一瞬间,门被推开了,冷若言依旧一袭红袍,妖魅无方的走进来。看到歪在床前的柳儿,蹲下身体捡起地上的竹叶道:“原来有客人来过。”
伸出手给明镜儿把一脉,绝魅的脸上,露出一个惊异的表情,走到桌子倒了一杯水,扶起明镜儿,娴熟的喂她喝下,看似昏睡的人儿,也没有拒绝。
明镜儿从喝下玉瓶中的东西后,人已经恢复不少,只是那种腥甜的东西,就像酝化开一样,让明镜儿全身充满力量,缓缓的睁开眼睛。
红衣倾世的身影映入眼帘,明镜儿的眼眸中一阵惊艳,淡淡的问:“你……是谁?”声音的沙哑得让明镜儿吃惊。
冷若言一笑倾城的道:“救你的人。”
正要把回身杯子放好,动作不由的一滞,明镜儿发现对方的异样,目光也不由的看去,白色瓷杯的边沿,染上一丝极薄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