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本是想一直以无视的态度对待明镜儿,此时见她敢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不由惊讶得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身影,谁知道这一眼后,目光竟然舍不得移开。
这女孩子身上有一种让人能看到、感觉到,唯独无法触摸不到的,淡淡然东西,让人不由自主的想深入探个清楚。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神秘感。
皇太后没有出声追问原因,而是瞪了一眼因明镜儿的话而显得过于激动的少女,少女收到警告立即垂下头,行了礼恭顺的退到一边。
明镜儿把一切看在眼内,大概猜到眼前这少女的身份,必然是冷若言提到的蒙太尉家的五小姐,目光淡然若微风拂过,浅笑如烟的道:“五小姐虽有心维护,但事情还真是得怪皇太后。”
蒙五小姐被皇太后警告过后,不敢轻言,王嬷嬷只好从旁道:“此话何解,若说得不通,诋毁皇太后可是死罪。”其实她打心里的喜欢这个聪慧、高贵的少女,懂欣赏敌人不算是坏事。
明镜儿面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淡然的道:“镜儿这段时间一直在相国寺静养,习惯了暮鼓晨钟佛祖圣言在耳边的生活,当镜儿走到顺殿外面,原本是要等通传后再晋见的,只是闻到殿内飘出的玉檀香,如置身佛法无边的无相岛中,不由想起了无缘禅师与镜儿下棋的画面,所以情不自禁的就随了宫女姐姐的脚步。”
“你说什么?你见过无缘禅师?”还与他下棋,这个消息太出乎意料。
皇太后震惊的打断明镜儿,不仅是皇太后,殿内所有人都震惊的瞪在眼睛,要知道无缘禅师在世人眼中的活佛般的存在,无相岛更是堪称人间的仙界,是多少人的梦想。
蒙五小姐自小便听过关于无缘禅师的传说,因为他只见有缘之人,多少人想见他一面而不能,没想到这个有缘人居然会是明镜儿,一个没落的世族千金,气得嫉火乱烧,却还要努力的保持着面上柔弱恬静。
顺华殿内所有人,目光似针一样扎在明镜儿身上,明镜儿心中冷笑一下淡然的道:“无缘禅师是棋痴,机缘巧合下,镜儿随无缘禅师上了无相岛,若不是因为婚期将至,无缘禅师是不会轻易放镜儿走的。”
明镜儿本不想借无缘禅师之名,只是若不如此怕是难以脱身,说完后从袖中取出一个蜜色的锦盒道:“皇太后,镜儿知道您素来一心向着佛祖,离岛前特意向无缘禅师求了一串翠竹佛珠,以保皇太后福寿安康。”其实这串发翠竹佛珠是无缘禅师输棋输给她的,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王嬷嬷上前接过锦盒,打开送到皇太后跟前,皇太后一看锦盒内,用手轻轻一抚,面上不由的一阵激动,颤抖着声音道:“不错,这是无相岛上的翠竹制成的佛珠,太祖庙中就供着一串,年年皆是由哀家亲自擦拭的,哀家认得的。”
无相岛上的翠竹与别处的翠竹不同,别处的翠竹只是表皮上一层深绿色,而是无相岛上的翠竹,从里到外全是如祖母绿般的绿色,若稍不注意,还真当成是极品的翡翠。最重要的的一点是,翠竹佛珠具有灵性,能知善恶,分善恶。
见皇太后如此激动,明镜儿依旧浅笑道:“皇太后喜欢就好,不枉镜儿答应无缘禅师的无理要求。”语气中却流露出一点点孩子气。
皇太后听闻后,嗔怪的道:“胡说,无缘禅师是得道高僧,怎么会提什么无理要求。”对那串翠竹佛珠是爱不释手,缠在手不停的轻轻摩擦着,指尖间有一种湿润的冰凉,还有飘着淡淡的竹子的味道。
此时,明镜儿见皇太后的表情虽然没有多大变化,但是从语气中,听出她已经被软化,撒娇似的道:“皇太后,镜儿说的是真的,无缘禅师要镜儿把二十七天内下的三十九局棋,全部整理成棋谱,下次再见他时奉上的,每月十五这是还要奉上心经十份,金刚经五份……”这是她输掉棋局的代价。
“你还能再到见无缘禅师?”
皇太后的震惊全写在脸上,但仅仅只是因为明镜儿能随时的见到无缘禅师,却丝毫不关心明镜儿完成这些工作,得费多少的时间和精力。
明镜儿冷眼瞧着,满心讽刺,面上不以为意的道:“是啊,镜儿写完以后,还要亲自送到无缘禅师手中,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您说是不是,皇太后?”语气半认真半玩笑。
皇太后却浑然不觉的道:“既是如此,镜儿可不许偷懒,定要按时完成,别辜负无缘禅师对你的信任。快起来吧,赐坐。”语气有说不出的慈和。
“谢皇太后赐坐。”
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明镜坐在皇太后左下手的椅中,却只是半坐,目光含笑的看着皇太后,神态怡然自若,举止雍华优雅,仿佛跪着与坐着,两个动作没有什么区别。
正是这份淡然,让人移不开眼。
蒙五小姐看到明镜儿,三两句话便博得皇太后的好感,心里早烧怒火三丈,但因为在皇太后面前不得不隐伏下来,脸上露出可人、纤柔的笑容道:“听闻明小姐与皇太后派去教习礼仪的赵嬷嬷起了争执,赵嬷嬷不小心伤了明小姐,不知道可有此事?”
听到此话,皇太后都不由的一震,看看明镜儿,又看看那一串夺目翠竹佛珠,眼眸露出三分厉色,差点让这丫头忽悠过了,忘记了今天的正事。
明镜儿看了一眼蒙五小姐,眼含秋水,面如桃花,姿若弱柳,果然是国色天香的美人,难怪自傲到不愿意以侧妃的身份出嫁,只是欲改变一个结果,是要付出代价的。
皇太后今天召她入宫,怕是要逼她改口,好为太尉府脱罪。
思及至此,明镜儿对着蒙五小姐一笑:“蒙五小姐弄错了,镜儿不是被赵嬷嬷伤的,是有人冒充赵嬷嬷要害镜儿的性命,幸好镜儿及时发现她是假的,不然今天也不能亲手把翠竹佛珠献给皇太后。”
皇太后看一眼明镜儿,似乎要从她的面上看出一点端倪,明镜儿亦无谓的与她对视,顺化殿内静得落针有声。
唉!
皇太后把一切情绪,化成一声叹息道:“是哀家的错,没有管束好赵嬷嬷,希望镜儿能明白。”哀家说她是赵嬷嬷就是赵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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