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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

时间快的让人感觉心惊,又漫长的让人心酸。

三月的江南已经是一片的绿意,在风中轻轻飘荡的柳枝上一点点的嫩芽,娇嫩的让人嘘叹青春的易逝。

白雪色抬头看着前面,目光穿过围墙落在不知明的一点,轻轻虚叹,然后低头看着身边小女孩在她的巨作上继续纠结。

小女孩听到头上的声音,手一停,想要继续却最终放下了手中的笔,她抬起清秀的小脸,看着温和的看着自己的他:“爹想娘了?”白雪色看着她,今年轻歌已经五岁,而她离开已经四年,她说一年后她会回来接轻歌,但是她失信了,而他很担心,为她四年来的音信全无。

而四年能改变什么?

小梅出嫁,以白家二小姐的身份嫁给了北方苍鹰堡的堡主,那人在白府门前跪了三天三夜,等了小梅三天三夜,小梅穿着火红的嫁衣,大红的头盖遮住了她精雕细琢的脸,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轻轻摇摆,她就站在这为了她卸了所有尊贵的男人面前慢慢的伸出了她纤细白皙的手,碧绿的翡翠镯子在空气中闪着微冷的光,如同这一身喜庆当中的肃然。

那天新郎躺在马车内,新娘坐在花桥跟在后面,精美华贵的各种嫁妆从东城排到了西城。

白老夫人站在探星楼上看着那一条红火的长龙穿过了江南,她轻轻一叹:“白衣,那是你的女儿,体内留着你的血呢,即使没有人娇宠着长大,却依然是你白衣的女儿。”

狂傲是骨子内的本性,无需去怎样学习。

白雪色和白春梨站在母亲身后看着外面的热闹,白春梨在花轿出了城门便转身离开,一身的淡漠之下是她为这个同父异目的妹妹的幸福祝福:要幸福。

白雪色的目光轻轻的落在怀中的白轻歌的脸上,这些络兮是否知道呢?

白轻歌看着对着自己温柔的笑着,目光却迷离的父亲,她突然问道:“娘会回来吗?”

这个问题她总是不敢问,很多人惧怕敬畏父亲,但是她也看到下人在父亲看不到的角落用着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们,因为她的母亲在她还很小的时候离开了,离开了她的父亲和她,一个人离开了白府,不知去向。

她从来不主动问关于她母亲的事情,从父亲的眼中就可以看出这个男人是多么的爱着她的母亲,他告诉她,她的母亲是一个美丽有聪慧的女子,她温柔而坚定,她是那样的迷人,而他迷恋她,那样的无能为力。

白雪色只是温柔的笑,对着小孩子那担心又有些胆怯的双眼,他坚定的点头:“会,轻歌在这里,所以她一定会来。”

回?只是不知道白府还是不是她心中回的地方。

“对不起。”看出她心中的想法,白雪色对着白轻歌说道。

白轻歌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白雪色淡笑,里面却是只有自己才明白的苦涩:“因为那时候的我不够强大,所以让你们母女分离,让你母亲做出那样痛苦的决定。”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蓝络兮是那样的爱白轻歌,在失忆后面对陌生的一切,白轻歌是她坚持下去的勇气,她为了孩子,选择举起守护之剑,留下她一人离开,她是那样的悲痛。

而他的不够强大坚定让她在这白府一次次受伤,最终致使白轻歌坠楼,留下一辈子的残疾,也致使了蓝络兮决定离开。

白轻歌疑惑的看着他:“因为我的脚吗?”

白雪色却只是揉着她的发未语,刚开始的时候他真的很怕见到白轻歌,看着她小小的身子上那刺目的白色绷带,那坚硬的甲板都让他感觉无法面对这个小小的生命。

有段时间他都不敢去看她,但是这是蓝络兮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最后的托付,这个是他要紧紧的拥抱着去守护的。

也是这个小小的生命在他悲哀的近乎绝望的时候让他保留着温暖,他知道下人之间的议论,也知道白轻歌小的时候真的不像蓝络兮,却在她三岁后她的五官却像蓝络兮的迷你版,有的时候看着她,他会感觉到似乎看到了蓝络兮的从前。

他想蓝络兮把白轻歌留在他身边就是为了让这个生命来温暖自己的,从孩子第一次开口叫爹开始,他感觉到为人父的喜悦,那种感觉是即使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都黯然失色的欢喜。

他开始只要没事就带着白轻歌,他教她识字,教她作画,弹琴给她听,抱着她软软的身子在阳光下发呆。

慢慢的接受她的不完美,并且给予更多的疼爱。

而她却总是那样乖巧而聪明,一如她的母亲。

他抬头看着远方有着点点的哀伤:“如果你娘在,她会教你很多东西,很多我也不知道的东西,她会给予你她无边的宠爱,她会告诉你很多新鲜的事物,她有着开阔的眼界和最宽广的心,她包容她人的伤害,只是关住了自己。”

这几年内,他从最初的疑惑和绝望,到慢慢的明白,明白她有着自己无法理解的过去和生活,也有着自己不明白的伤痕和疼痛,她站在比大家都高的角度俯视他们,却让心更加冰冷,她看起来淡然的接受着身边的陌生,却是渴望着温暖却胆怯的看着四周,一点点的伤害在过去的伤疤上被无限的扩大,直至淹没了她自己。

他见到了烈日王爷,看出了那个狂妄高傲的人眼中的那丝哀伤,看出了后悔和无力,最终明白她定然是受到了很重的伤害所以离开了这人,让他捡到了她,但是最终他也没有守护住她,命运把世界上最美丽的礼物放到他的手中,而他让这在自己的手间滑落,他们都失去了她,再多的后悔都无济于事,再多的忏悔都失去了聆听之人。

而他比他幸福,他知道还会见到她,她亲手把白轻歌放到了他的怀中,给予了寓意着再见的托付。

他愿意等,等再见的时候,他告诉她现在的他已经足够坚强,现在的他有最安全的堡垒可以守护她们,再无伤害。

而就在白府两条街外的青花楼上,一身白衣的蓝络兮已经在那站了一天一夜,洁白如玉的五指轻轻的搭在朱红的栏杆之上,清秀风华掩盖在雪白的白纱之下。

事隔四年终于再见,却是那样的难以跨越。

雪色你是否还在等,你是否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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