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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青战突然抬起头叫了一声,确定司空栎正在听她讲,才继续,“弦他们也是今天回去吗?”

“不。弦他爸有个手术,明天回去,不过弦和我们一块。”

“哦。”青战应了一声。继续为了搭配天气而灰色着。

回家。真好的一个词。父母在的地方就叫家。所以司空栎管凉谷叫家,青战管川上叫做家,管凉谷叫做,老家。不过……物是人非了。去年还是和弦和尚泽一起,今年只有她和弦了。青战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的伤感。

“青战,前几天买的那件小孩衣服你放哪了?”郁芷从楼梯上问,青战站起来往上走,低声道:“你什么时候找到过东西?”青战从柜子这里拿出那件衣服递给她,郁芷才惊喜地说:“啊在这里啊,我怎么就没找到呢?”在青战无奈之时,郁芷突然说:“灏也是今天回去呢!不知道这件衣服合不合他的身,应该又长高了罢。你也很久没见他了罢?”

“啊?啊。”青战别别扭扭地应了一声,说:“弦该来了,我先下去了。”就下楼了。

灏……那个家伙。“等我长大了,我来娶你。”那个小破孩懂什么,居然信誓旦旦许下这样的“诺言”。结果后来尚泽常常坏笑着对她说:“等我长大了,我来娶你。”

记得……那是个阳光如乳的日子。青战、弦和尚泽埋在沙发里看书。

“青战。”面前的小孩子一本正经地站着。青战放下书,“正襟危坐”,眼睛微眯,问:“你叫我什么?”不想他完全不理会她对她作为姐姐的尊严的维护,反而做了个手势让她安静。

“你等着,等我长大了,我要来娶你。”说完,昂首挺胸而去。青战顿时大脑短路,仿佛有“噼里啪啦”的火花和青烟出现。茫茫然转过头看旁边的弦和尚泽。他们两个早已笑成一团。

完全地神经搭错线。青战始终茫茫然。弦正色而起,道:“我去把那小子溺了。”尚泽笑得更厉害了,拉住弦的衣袖假意劝道:“万万使不得。那样青战岂不是要做寡妇?”

“我掐死你!”青战把书往沙发上一丢果然是神经搭错线了,还没有恢复完全,一点都不冷静了。

“呀还有弦呢!”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一个都别想逃!”

“女人是不好惹的。”事后司空弦如此感慨。

弦微笑着站在青战面前,青战抬起头,望着他。“有弦在身边就好了。”青战突然这样认为。

弦的手机却响起来。弦抱歉地笑笑,到一边去接电话。青战还是坐在楼梯上,歪着头,等着。空空的楼梯口,总觉得等一下下,那里就会出现一个人,灿烂地笑着,叫:“青战!还在磨蹭!走啦走啦!”会出现吗?尚泽?要回老家了。春节了呢。

“没。我在青战家。”

“哦,不是女朋友,是我姐。”

“习惯叫名字了,毕竟不比我大几天。”

“确切点……是几个月。”

“要回老家,一起走。”

“很抱歉呢。不能和你们一起去了。”

“嗯。新年快乐。”

青战无意去听,但是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莫名地心里有些难过。到底为什么难过呢?“大概是因为尚泽不在了的缘故罢。”弦上楼梯来,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呀都这么问呢?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天气就应该配这样的神态而已。”

弦微笑着坐到青战身边。“还是有不愿意讲的事情么?”弦心想,却不愿问,既然她不讲,就由她罢。追问下去反而会让她逃走。“同学的电话?”青战终于忍不住问。“嗯。问能不能一起出去,快毕业了么,以后再聚就要等毕业之后了。”青战不说话。弦想起来,去年这个时候,青战班里也要聚一聚,可是那天,青战却目睹了尚泽被人打,那么多同学一起,就看到她的弟弟被一群混混围住痛打。是青战出手打跑的那些混混,可是那些混混们,落荒而逃之前还不忘羞辱她和尚泽。

不愉快的回忆呃。青战第一次看到那么狼狈的尚泽罢。夏步说,青战平静地把尚泽带回家了呢。却不让夏步送她。是因为在尚泽面前哭了罢。为尚泽而哭,却不能让别人看见。

尚泽,我一直都嫉妒你呢。一直。

青战的情绪似乎一直都不大好。只是淡漠惯了,即使是不高兴也很难被觉察。而弦,却似乎能够嗅到周围空气的变化。

奶奶的精神自大尚泽死后就时好时坏。今日回家,冷清的家里就热闹起来。奶奶的精神也是清醒的。青战一直好静,不愿凑热闹,就到偏房去,弦也不好热闹,也过去,灏却也抱着手提过去看动漫。姑父生意忙,一直是到哪都带着手机和手提,不过这回姑姑似乎是下了命令,假期就是假期,不允许谈工作,所以灏就拿着电脑玩起来了。他在看(吸血鬼骑士),颇为感慨,说:“吸血鬼怎么可以近亲结婚?”

青战和弦看着他,笑。弦故意打趣他:“咦?你知道近亲不能结婚啊。”

“当然知道!”灏白了弦一眼,为他“无理”地蔑视他的知识储备而恼怒。

“不知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要娶他姐姐为妻。”弦故意不看他。灏叹了口气:“其实,不要孩子就好了,不过法律还是不允许。”青战突然若有所思地说:“小孩子的誓言果然还是不可信的啊。”她又想起千默的许诺,当时,也是这般年纪罢。可是青战此语一出,惊诧了司空弦。他惊讶地看着青战,“你……不会拿他的话……当真了罢?”灏倒是一副深情而愧疚的样子,说:“对不起,青战。”

弦狠狠瞪了灏一眼,焦急地望着青战,忐忑地等她的答复。“啊。”青战竟然来了句“啊”,对于她来说,“啊”就相当于“是”啊。弦觉得心里突然暴了个响雷。

“啊?胡说什么呢?我只是想起了其他的一些事。”青战像看无聊的东西一样看着他们两个,尤其是司空弦,一副“你怎么也跟着瞎胡闹”的神态。弦觉得窘迫,却也释然。青战接着说:“近亲结婚这种事别说法律不允许,就算允许,伦理也不容啊。开什么玩笑!”

弦的心情又黯淡下来。

弦往外走,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幸好扶住了门框,不致摔倒。奶奶正端着一盆刚洗好的青菜往屋里走,看到这一幕,“咣”地丢了盆,抱住弦,“哎呀呀……我的弦嗳,你可不能有事啊,你是司空家最后的苗苗喽……”弦比奶奶高很多,又一向是那样优雅的样子,被她那样抱住实在搞笑得很。不过弦却紧张地赶忙拦下她的话,说:“我好好的,奶奶,没事,真的没事。你看菜都脏了,我拿去洗洗。”奶奶忙拦下他,拾起盆,说:“你坐着,快,快坐着,我去洗,我去洗。”

青战皱着眉出来,说:“奶奶又犯病了。”说着要去找她。弦忙拦下她,说:“不要,现在她恐怕只记得我了,我去。你……你去和灏看动漫罢,你们都不要过来。”

青战不懂为何弦如此紧张。不过,奶奶似乎是真的只记得他了呢。不一定罢,青战是女孩子,灏又不姓司空,奶奶说那样的话也难怪。

只是有一点失落。毕竟不被承认呢。

大人们都忙起来,气氛紧张地让人感到压抑。青战对灏讲,她出去走走。于是就往外面去了。

村子北面是山,低低的山,更像是连绵的坡。有铁轨蜿蜒过,列车时常从那里走过。

秋死的草依然竖立着,大地不至于太过寂寞。列车隆隆地到来又隆隆地远去,列车上那些面孔在瞬间错过。青战的风衣敞着,衣摆在风中嫳屑,高高束起的长发飞扬,列车驶过带起的风掠过肌肤,冷,还微微有些刺痛。

列车过去,青战踩上铁轨,张开双臂,背向着列车远去的方向。把握不住平衡,一次又一次地掉下去,再次掉下就失去了再站上去的兴致。青战站在一段枕木上,向远方看去:长长的铁轨蜿蜒着它们从什么地方来,将要去往何方?路过哪些地方,看到多少故事?

青战踩上前面一段枕木,又踩上再前面的一段。这段铁路延伸到何处?如果一直走下去,会走到想要去的地方吗?如果走到某一处,铁轨突然消失不见,她能够继续走下去么?青战停下来,目光从脚下的枕木上移走。

远方。远方究竟有怎样的诱惑?此处又有着怎样的痛苦?人们逃离的和向往的都是什么?其实远方不过是另一个“此处”,无论如何人们都逃离不了此处的痛苦也永远无法抵达远方的诱惑。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拼命去逃离呢?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拼命去逃离呢?”青战自问,“为什么还要拼命逃离呢?”青战安静地走,偶尔停下来望望天。凉谷是晴天呢。

光,像弦干净清爽的头发。

这片仿佛被遗弃了的荒地,野草静静地枯荣,偶尔有列车的声音渺渺。

竟像是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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