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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一段时间了。细细想,也许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只是自己始终不肯承认。

回到家,有人在。窃贼么?青战警戒地谨慎地进屋,却看见弦。弦向她解释。原来是司空弦家里装修,一团乱,而弦将高考,时间正紧,于是搬来青战家住,大概会有一两个月。弦说:“今天中午我来时你没有回来。”青战只是问:“我爸妈知道了罢,那么。”弦点头,青战暂且努力忽略心上的不安和烦躁,不去管它们,说:“我去帮你收拾房间。”弦伸手拉住将上楼的青战的手腕。说上午来时郁芷已经帮着收拾好了。

青战站在铺着红地毯的楼梯上,夕照斜斜铺在地毯上,使得那红色有了一种生命将尽而愈发光丽的色彩,而青战却是那么黯淡的神态。

“哦。”青战淡应一声,说:“那我去做饭。”弦望着她那一直略显苍白的脸庞和单薄倔强的身子一直都透着坚强,而今日却掩不住疲惫。他觉得青战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了,现在的她,心里容进了另外的一些人,他已经不能够完全把握住她的情绪变化所为哪般了。

是不是好事呢?

司空青战的情绪持续时间一向不长,睡过一觉又是一如往常的平静。春回了,白日愈久,青战起得更早,照例洗漱之后照料那三个“闲物”的饮食。慭依旧不在,青战起身看见院内梧桐上一个小小的黑色的身影。是慭。它站在树枝上,弓着身子,缩着头,是随时准备掉头逃跑的姿势。青战坦然地望着它,它则努力地试图从她的眼神中,脸上,动作间寻出不善的端倪。

风里仿佛有什么在生长的声音。

青战走回屋里去,在她转身时,慭也从树上下来。来到地上的慭只看到青战挺拔的身影,在空旷的屋子里,透着孤凄。慭在树下站着,望着。伢来到慭的身边,慭眯起眼,走开。

弦还没起,青战去叫他。伸手敲门,门却自己开了弦没有锁门。

空气里满满地漂浮着睡眠的温暖暧昧的气息。弦的书摆在桌上,整整齐齐,手机丢在一边。衣服也是整整齐齐的,摆在床头。玻璃杯里还有半杯水,放在床头柜上。这时节盖羽绒被已经太热了,弦躺在柔软的床上,被子被推到一边,上半身几乎都在被子之外了。睡袍松松的,白皙的脖颈、秀气清晰的锁骨和坚实的胸膛袒露在暧昧的气息之中,青战的脑海中不可遏制地出现那日浴室里的场面,羞红了脸。绕过床去拉开窗帘,阳光倾落进来,打开窗,清晨的风带了些许凉意,吹散青战脸上的酡红。

走到床边,替弦将睡袍拉了拉,掩住他暴露的身子。

弦在睡梦中如同醒时一般安静。好看的眼睛阖上,直直的,浅浅的,末梢略发黄的长睫毛向下倾下来,给他的脸上添了一份秀美。他的脸在睡梦中显出婴孩般的无邪和坦然,然眉梢的锋棱却透着男子成熟的雄性气质。平素里的温柔在睡梦中淡去,含蓄的锋利的气质像鞘中欲出的利刃。在渡晟,青战时常在公共活动中见到沉着冷静不失优雅的弦,和他人在一起,像一把随时可能拔出鞘露出锋利寒光的剑,然而面对青战,他却总是温柔的,用宽大的温柔的洁白羽翼将她保护起来。

弦薄削的唇间抿着他的隐忍。那般,让人觉得他随时会睁开眼,或者泛起温柔的笑,或者以凌厉的目光紧盯着面前的人,逼视得对方不敢隐瞒什么。

青战是想要让他多睡一会的,只是那样他大概就来不及吃早饭了,或者将在路上更匆忙。于是忍了不忍,俯身下去,轻轻晃动弦,温声道:“弦,该起床了。”弦睁开眼,一时不适阳光,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人儿,方才绽出一个懒洋洋的,暖暖的笑,懒懒道:“早。”竟是这般慵懒妩媚!青战的心当即漏跳一拍。

“啊。早。”青战别过脸去,说:“该起床了。”弦懒懒地哼了一声,像极耍赖的孩子,又闭上眼,拉了拉被子。“要迟到啦!”青战去掀弦的被子,弦压住她的手认真地说:“没穿衣服。”青战大窘,触电般后退一步,弦恶作剧地笑了,邪气的,坏坏的笑,带着小小的得意。明明穿着睡袍怎么会没穿衣服?青战瞪弦,弦掀开被子起来,在青战额上落下一吻,旋即把她推出房间,说:“我要换衣服。”

顺路,青战和弦一同出门。这让青战想起以前的日子,竟恍若隔世。一切都过去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如今的人事令人心烦。

市里的柳树都是改良的不飞絮的柳,但青战家附近还是最传统的柳树,到处飞絮蒙蒙。弦温柔笑着,从青战发间撷下一团柳絮,青战厌恶地看着那东西,道:“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更狂。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是曾巩的(咏柳絮)。子禋笑吟吟地对韩语的(晚春):“草木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青战本是心烦,正欲驳向弦说她没有心情和他对诗,会意到弦在劝慰她换换心情,就沉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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