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红紫万千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草木萌青,百花或含苞或吐绽或盛开,定其中一天为“百花生日”是十分恰当的。弘历九年,二月二十日,花神节。
陈府。内宅。
女主人陈夫人请了“尚衣阁”的女老板来家里为女儿邀月量尺寸,准备裁剪订做两套新衣。
送尚衣阁的老板出去的时候,免不了听一番对陈府小姐的溢美之词。陈夫人脸带笑容,回转时,邀月眼圈微红的看着母亲,“娘,你的金丝镶宝手镯呢?你又拿去当了吧?娘,我说过我不需要那么贵的新衣。”家里多年不事生产,靠一点地租哪够花费?最后还是啃老本,将早年置下的那些金银首饰出脱了度日。
陈母微微一笑,提起罗裙,在椅子里坐下,女儿懂事她还是欣慰的。轻声慢语道:“虽然家里已经不太宽裕,可是,三天后的花神节,月儿可是第一次出席这种盛会,怎么都得裁两件出众的新衣。那镯子,娘戴了十几年,腻了!出脱了换点银两给月儿买点时新的首饰衣裙,未尝不是好事。”家境开始困窘,陈夫人是个老练的当家人,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不叫旁人瞧破了。只有撑起大户的门面,儿女才有把握攀上好亲事。
邀月乖巧的半跪着伏在娘亲的膝上,“非得这么攀比吗?”她皱了眉头。陈母摸摸女儿的乌发,自嘲道:“人看衣装马看鞍。我们陈家也算是官家,怎能寒酸?连累你们姐弟俩亲事不如意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穷人家的子女就不能嫁得好人家了?”邀月指尖划着娘的裙边刺绣,继续问,陈母叹气道:“那到不见得,只不过机会微乎其微。而且,多半嫁到上等人家也是为妾,还不如不高攀,我们陈家的小姐不做妾侍,你记住了!”看来非得盛装打扮不可了,娘亲指望着呢,邀月心中默然。
花神节,这是房县的传统节日,每年的这时候都会有这个属于年轻未婚男女的盛会。
百花生日风俗盛况的写照,夜间在花树枝梢上张挂“花神灯”,灯火与红花绿枝相映成趣;青年男女漫步花丛中,赏花谈情;文人墨客触景生情,吟诗作画……讲的正是百花盛开为花神祝寿的景象。
邀月精装打扮,因为不想娘亲失望。其实,去年及笄她就可以参加盛会,可是因她心有所属所以连面都不露。颇不情愿的被两个丫鬟拉着上街时,已是华灯初上。街上人来人往,青年男女齐齐聚在河岸上的空地上,一面赏灯,一面悄悄的打量周边的异性。
她身着一袭浅紫色宫服,娘亲说紫色衬托出高贵的气质。裙裾边用粉色丝线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勾上一层金丝,仿佛给这樱花镀上了一层金边,在夜灯下,璀璨生辉。外罩浅粉色纱衣,用翡翠色丝线在上绣着藤纹。将一头青丝用一支莲花簪挽起,莲花乃羊脂玉石所雕刻而成。垂下几股紫色流苏汇集于脑后,悬着一颗东珠,行动间,摇曳生姿。
邀月没想到的是,今年与往年不同,这次花神节由官府主办,且形式有别于自由活动,而是一场“赛诗会”。
她的身影出现,引得不少关注的目光,第一次参加这种盛会,她有些许羞怯,幸好身边有两个贴心的丫头相伴。两个年轻公子在座位里站立起来,一个说:“柳兄,你看,那是不是陈小姐?她怎会出现在这里?”是够吃惊的,那吴家少爷,因为他垂涎陈小姐还揍了一顿他。那情景他可不敢忘,但是若陈小姐与吴家少爷有什么约定的话,应该不会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地。名叫柳泉的公子瞪大了眼睛道:“没错,真的是她,看来那吴家小子没有拿下她,王贤弟,咱们有机会了!说好了,公平竞争啊!”两人叽叽咕咕,交头接耳。
现场的吴子宁在组织会场,桌椅,茶水等周全。衙役张牛捅捅他的腰眼道:“头,陈小姐来了,你看····”奇了怪了,手下的衙役费解着,吴子宁一扬手“去去,别瞎嚷嚷,催催韩大人,这都快开场了!”
邀月略微镇静下来,抬眼望向人群,恰好看到一个熟悉得不能熟悉的身影。
吴子宁唇边有一丝苦笑,今日职责所在,要维持秩序否则他不可能会出席这场合。邀月的脸涨红了,看到最不想遇见的人了,两人一时相对无言。不想给毁约退亲的男人看扁了,邀月打消了此行旁观的打算,一时勇气倍增,也可以说斗志昂扬。“走,到那边去!”邀月携两个贴身丫鬟走到女宾的那一方,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我还就不信了,撇开你吴子宁我陈邀月难道就没有好男子倾心倾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