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高高兴兴,欢天喜地朝云府而来,南宫溯、云风轻两姐妹久别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体己话,马车里不时传出两人的笑闹声。
云风停就没那么高兴了,三年呀,一别就是三年,终于和佳人重逢,想了不知道多少个夜晚的拥抱,就这么轻易被那个叫什么折寒的刀疤男子给搅和了,愤愤看向马车右边目不斜视的黑衣男子,恨得牙痒痒。
这溯儿也是,从哪找来这么一个冷若冰山的男人当侍卫,还是贴身的?越想越郁闷,索性甩了马鞭,跑到前面带路,眼不见心不烦。
云府门外,管家云生远远看到马车行来,激动的往门内冲,“老爷、夫人,南宫小姐来了!南宫小姐来了……”
所以当南宫溯一下马车,便看到云青山夫妇站在门口张望的身影,禁不住泪意朦胧。
“二叔,二婶,溯儿给二老请安。”南宫溯二话不说撩开衣摆,准备行跪拜大礼,却被云青山一把搀扶住。
“溯儿,使不得,这些繁文缛节的规矩就免了吧。”
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可见到长辈行大礼也是理所当然,云青山之所以这样说是有原因的。
云青山在江湖上人送外号“千面郎君”,能文能武,卓尔不凡,与南宫问天一见如故,结为金兰兄弟。十五年前,南宫问天退去盟主之位,转而从商,云青山便也退出江湖,一直跟随其左右,南宫家的商业遍布金陵,他功不可没。所以,当局面稳定下来以后,南宫问天便把京城一代的商铺运作统统交由他打理。
换言之,在云青山眼里,南宫问天是他誓死追随的兄弟,却也是他的东家,多多少少有那么点主仆的情分在里边,所以南宫溯这一拜,他自觉有些受不起。
“溯儿,你爹身体可好?”
“好着呢,爹爹也让我代他老人家问二叔、二婶好呢!”南宫溯亲热地挽着云夫人的胳膊,笑颜如花,乖巧的紧。
云夫人自是喜欢这个聪慧可人的女娃,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瞧,“都说女大十八变,溯儿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这越长越水灵,越看越讨人喜欢。”
南宫溯低眉一笑,拉过云风轻推至她眼前,“二婶夸得我不好意思了,云姐姐才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呢!”
“死丫头,少拿我打趣!”云风轻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云风停则站在一旁傻呵呵地笑,一家人其乐融融。
用过晚饭,又聊了会,看时辰不早,云夫人拉过南宫溯道:“溯儿,二婶知道你喜静,睡觉不喜欢别人打扰,特意将弥园打扫一番,你就安心住下。这弥园安静的紧,环境也好,让轻儿带你过去,你一准喜欢。”
“二婶想得真是周全,不用看就知道一定合溯儿心意,”南宫溯转向云风轻,粲然一笑,“不过今晚,我要和云姐姐一起睡,我们还有一肚子的话没说呢。”
不等云夫人开口,云风轻已拉了南宫溯去了闺房。
两个孩子如此贴心,云夫人打心眼里高兴,扭头看到云风停还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这些个孩子,果然是长大了。
“溯儿,你这次怎么突然来京城,南宫伯伯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出门?”闺房内,云风轻和南宫溯并排躺在床榻上闲聊。
“爹爹没说吗?”
“南宫伯伯只说你在家闷得慌,想出来走走,”她倏地停住,看着她狡黠一笑,“还说,溯儿已十八,若有合适人选,当为溯儿觅得良缘。”
就知道爹爹不放心,南宫溯笑的坦然,“我不着急,姐姐都还没嫁,做妹妹的怎能先嫁?”
云风轻一听,脸颊绯红,“我呀,准备当老姑娘,一辈子在家孝敬爹娘。”
“你愿意,二叔、二婶也不愿意,那些个风流公子哥更是要顿足扼腕了。”
“死丫头,你这张嘴呀,就会来欺负我。”云风轻说不过她,只好动起手来往她腋下挠,南宫溯立即破功,在床上滚来滚去,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姐姐饶命,姐姐饶命,快放过我吧,有话问你。”
云风轻果然住了手,一双美目睇着她。
“姐姐可知道金陵四公子?”
云风轻一听便知道她为何要问,促狭一笑,“金陵四公子的大名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还知道,这四公子之一的南宫公子此刻正在我的床上呢。”
南宫溯不再跟她调笑,正色道:“怎会出现这样荒唐的传言?”
“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江湖上的事原本就没有多少是真,以讹传讹,自然面目全非,何况你一向鲜少出门,外界本就猜测纷纭,再加上你偶尔出游也是以男装示人,南宫姑娘变成南宫公子也就不足为奇。”
“那我爹也是知道的喽?”
“南宫伯伯虽退隐江湖,对外间的事却也了如指掌,自然知晓。”
“原来只有我和那几个笨丫头被蒙在鼓里,哎,”南宫溯重重一叹,愁眉苦脸道,“难怪这几年没有人上门提亲,原来竟不知南宫家有位貌美如花的小姐。”
云风轻“扑哧”一笑,点点她的头,“你少耍宝,你已经有了未婚夫,就算知晓你是女儿身也没人敢去吃闭门羹。”说完又觉不妥,小心翼翼观看她的神情,“你和慕容家公子……”
南宫溯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他不愿娶我,我也不想嫁他,一拍两散,天大的好事。”
看她是真的不在意,云风轻也就放下心来,话题自然而然又扯到金陵四公子上,“……那逍遥公子,也就是当今九皇子,我有过一面之缘,那还是两年前,他和孟将军一起来的风云马场,说是要挑选一批骏马送往军中。那么一个温文尔雅、一身贵气却又谦和有礼的男子,我只当他是孟将军的朋友,却不想原是个皇子……”
风云马场是南宫家在京畿的一项产业,专门饲养军中战马,南宫溯是知道的,她迷离着眸子,含混地“嗯”了一声,无意识地问道:“孟观夜经常去马场吗?”
“孟将军啊,倒是来过几次,冷冷的,没见过他笑,除了爹他似乎没和别人讲过话,不过爹说起他的时候倒是有几分欣赏的。对了,他这次回京不是要摆庆功宴吗,还给爹爹送来请柬,看来,那人也还是懂得人情世故的……”
“喔……”
“溯儿,你困了吗?”
“嗯……”
“溯儿--”再唤已没了动静,云风轻哑然失笑,溯儿嗜睡的毛病众所周知,今晚陪着她聊这么久,实属难得,轻轻给她掖好被子,在她身边躺下,晶亮的眸子闭了又睁,了无睡意……
翌日用过早饭,云风停原本说要带她去街上转转,却被云青山叫走了,看到他无奈的表情,南宫溯笑着摆摆手随了云风轻来到弥园--云夫人为她准备的住处。
云府虽不及南宫府开阔,却也是假山流水、层峦叠嶂,错落有致,比之南宫府的清幽多了几分华贵。
弥园是一座小小的院落,稍稍有些偏僻,却也正因为此,鸟语花香,景色宜人,一踏进院门,南宫溯就喜欢上这个地方。
夏荷、冬雪从门内走出,笑意盈盈,“云小姐,小姐早安!”
“昨晚睡得可好,可还住得习惯?”云风轻是个热情温婉的女子,对南宫溯身边的丫头更是和颜悦色,关怀备至。
“谢云小姐关心,这个园子和南宫府的园子有几分相像,住这就像回到家一样。”夏荷的嘴巴一项抹了蜂蜜,说的云风轻满脸笑意。
“折寒呢?”
“大清早见他在竹林练功,这会大概还在呢。”
南宫溯不再多问,又随了云风轻去其他园子转悠,夏荷一直跟在身后,寸步不离,好似有什么话要说,又碍于有外人在场,终是欲言又止。
“说吧,什么事?”支走了云风轻,南宫溯了然地望着她。
“小姐,您忘了我们出来的目的了吗?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南宫溯有些好笑。
果真是小姐不急急死丫鬟!
“其实我知道小姐根本没有把找姑爷的事情放在心上,您只是以此为借口出来玩,”夏荷有些愤愤的哀怨,“小姐不爱惜身子,做丫鬟的却不能不为小姐着想……”
“好了好了,”南宫溯急忙打断她的话,“小姐我呢,也十分爱惜自己,给你找个好姑爷的事情我绝对有放在心上,可缘分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不可操之过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