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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既往坤寧宮去了,水沐又安頓好未央宮一些大小事物,命戴權好生的整理好屋子,又升了那良媛為良娣,也往坤寧宮去了。又說此時這升爲良娣之人,日後又有怎樣的際遇,便是後話了。

自孫太醫替黛玉瞧過病之後,又見春纤資質甚好,頗有天份,便生出愛才之心,像讓春纤當他的徒弟,林如海和賈敏見春纤有此際遇都是歡喜的,唯黛玉略有些不願,只是禁不住春纤自己拜師的意願,也只得隨她去了。

眨眼即將入冬了,黛玉等人在京中停留了月余,如今一應大小事務既已拾掇好了,便置了物事準備回南了。且不說黛玉這身子禁受不住這北國的風寒,賈敏生了黛玉之後身子也虛了許多,二十多年未曾回京,如今這天一冷,也是受不住了。林海見妻女二人如此,自是早早的備了回南的事物,報與皇帝之後,便準備回姑蘇了。

最先得知黛玉將家去的便是水溶了,因賈敏染了風寒在床,北靜王妃便成了林府的常客,每回來林府,水溶也定是作陪的。后見紫鵑幾人忙著拾掇黛玉的東西,問起方知林家即將家去。水溶自不是那不捨分離之人,只是好不易的得黛玉這麼一個知心人,如今見她將離,多少心裡有些不痛快,但見她每日形容不濟,懶散不願動彈,也知她身子弱,禁受不住北方的天氣,又巴不得她早早的回家不用受這苦。

內心一番矛盾的交織,讓水溶越發的沉悶起來。

“溶哥哥近來難不成也和黛兒一樣身子不好,越發的懶散了,連話也不願多說的。”

“并非如此,只是想著妹妹即將家去,此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了。”水溶自非那心事暗藏之人,如今他既有心,自然是說出來的。黛玉只當他是那喜聚不喜散之人,也只笑道:“這原不是什麽大事,說來爹爹每年也會上京,了不得便是明年我再來罷了,再來姨娘也時常會打發人往我家送東西。”

說到這兒,黛玉低聲道:“你若聰明些,便學我那時候扮作雪雁偷偷溜出府去玩。你只扮作小廝,隨他們南下來找我玩兒便是。”

聽黛玉說道這個,紫鵑無奈的搖頭道:“這話姑娘可別再說,那時候在姑蘇沒人不認識姑娘自不是什麽大事,小王爺可金貴的很,如何能像姑娘那般胡鬧,便只是出府玩玩罷了,若南下出了什麽事,可怎麼得了。”

水溶聽黛玉那麼說,倒有幾分意思,笑道:“這也沒什麽了不得的事,每年隨陛下秋狩也有我的一份,可別把我當成了你們姑娘般嬌弱。莫說隨行,便是我自己一人,也不是不行的。”

“阿彌陀佛,我不過告訴你一個巧招兒,你可別當真去了。若叫娘親知道了,我日後可別再想出門。”又道:“紫鵑,快些把我前日寫好的單子拿來。”

細細的看了一遍,黛玉方把那箋給他:“你替我去沐哥哥那把這些書討了來罷。日後我若是想尋什麽書看,也打發人往你府裡送信,便勞煩你們替我尋了。”

將那箋收好,水溶笑道:“這有什麽,不過是幾本書罷了,便是再古舊的本兒,宮中也是有的。若有什麽想吃的想玩的也只打發人來,我自給你送去。”

黛玉點頭應了,一時半晌沒人說話,黛玉便有些倦意,水溶見她略困了,便道:“你自休息罷,我去瞧瞧師母。”走至門口,復道:“你也記著時常給我寫信,說說你們姑蘇的事才好。我自會與你說說京城里的趣事兒。”

“嗯,快去罷,莫叫姨娘等你。”黛玉一個轉身已然睡了,也不知是聽清了記住了水溶方才的話還只是迷糊的應著聲兒。

既已把回南的日子定了下來,賈敏身上雖不好,仍是帶了黛玉去與賈母辭別。林海也只是在外府與賈政幾個說些情面上的話,賈敏不忍賈母苦留,亦不知自己何時才能再見老母,便允了賈母在賈府住一夜,打發了人與林海說了,又因黛玉此次并未帶紫鵑雪雁二人來,在府中諸多不慣,脾胃不合,賈母便遣了人將黛玉送至林海處一同回府。

二十四日,宜除服、疗病、遠行、拆卸、入宅;忌求官、上任、搬家。

“好妹妹,你這一去,不知我們幾時才能相見,不若你留在這兒,咱們姐妹也好日夜在一處了。”

“我也捨不得姐姐,只是古語有雲:父母在,不遠遊。我如何能捨弃爹爹娘親留在這兒呢,再者我這身子姐姐是知道的,哪裡禁得住。”

“連孫太醫都瞧不好妹妹的病,可見也是個庸醫,沒一個中用的。妹妹身子弱自然需要許多好東西來調理的,除了皇宮,只怕再沒有別的地方有這般便宜了,妹妹也只留在這治好了病再家去不好?”

“清洳,師傅和師母膝下就妹妹一個,你可不能這般不懂事。”水沐又將自己隨身的一塊團龍玉佩交予黛玉手中:“這也不是什麽金貴的東西,不過是玩意,妹妹只留著當個念想,千萬不要與我客氣。”

清洳見狀張了張嘴,恨恨的瞪了水沐一眼:“他們今日才告訴我你要家去,我便急忙的求了母后出宮來,也不曾備得什麽好東西,待妹妹下次來,我定要將他們的東西比下去。只是這次太子哥哥的玉佩便不算在內了。”眾人聽她這話不由的笑起來,黛玉拉了她的手道:“這樣的天兒,姐姐來了一遭已很是過意不去,若這麼說,好似我就圖著你的東西,不待見你人一般。”清洳只道:“我自知你的意思,只是他們兩個瞞著我至今日,卻是不能饒的。”

水溶見狀只笑道:“若早叫你知道了,這會子黛兒只怕不能走了。”又將手中的荷包給黛玉:“他既送了玉佩,我這東西便不值得什麽了,自是被他給比了下去,那些書我都給了紫鵑讓她替你好生收著。你只無趣的時候看看打發時間便罷了,若是迷在那個上面,勞神倒是不好。”

“我說是什麽好東西,這般藏著掖著不讓我們知道,也不過是快暖玉罷了,便是我也有許多的,可是你小氣。”

見清洳搶過荷包探了個究竟,水溶便拿了玉給黛玉戴上:“你身子弱,時常配著這玉倒是好得很。你也聽清洳說了,不是什麽好東西,不值當你推辭。”

黛玉見他們一個個獻寶似地,雖不是親兄弟姐妹,自己也不過是靠著父母方才識得這般金貴的人物,只盈盈拜謝:“我這不過是謝你們拿我當知心朋友,也不為別的,若當我推辭,可是你們錯了,能從你們手裡拿出來的東西,自是好的,我既收著了,可別想從我這拿回去了。”

“既是給了你的,自然是你的,哪裡有收回去的道理。”

“難不成你當我們送你東西只是圖你這個謝字不曾,如今天涼了,你很是該注意,快些上船罷,莫讓師傅師母久等了。”

船已離港,黛玉站立船頭與眾人揮手告別,清洳最是忍不住哭起來的,水沐歎口氣拍了拍真撲在自己懷中哭泣的淘氣妹妹,只瞧著那船漸行漸遠。

待江邊看不清船上的人影時,水沐便帶了清洳回宮,水溶自策馬而行,卻不是往北靜王府的方向,而是沿著江岸去了。

“黛兒,你且等我,待我與父王母妃說明,日後定帶你遊遍這大好河山。”黛玉正待回艙,聽得水溶的聲音,回身瞧時見他策馬而來,心內歡喜,那風聲水聲淹沒了水溶的聲音,黛玉只聽得‘等’一字,只當他說等他南下去瞧她。

“我自等你。”聲雖小,卻是水溶無比熟悉的吳儂軟語,他此時并不知黛玉未曾聽得他後邊的話,只是滿心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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