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原到的时候,杨立修已经在坐在那里了,正在仔细的看着菜单,就像男士们看美女海报一样的认真。手指时不时的轻轻扣着桌子,又似乎在研究着每道菜的做法。
顾秋原离他还有四五米时,他突然抬起头,淡淡的笑着:“顾秋原,你好。”
顾秋原听了他这么叫自己,总觉得怪怪的,也许是听陌生人叫自己老师习惯了吧,但是眼前这位是陌生人吗?于是也淡淡地说;“杨先生,让你久等了,我来晚了。”说着坐下了。
其实现在只要顾秋原低头看一下左手上手表,就会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迟到,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来得太早了。
顾秋原不是一个喜欢乱侃的人,她一个人可以拿着一张纸折纸玩一天,或者是坐在窗口向外看一天,幸好杨立修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当美女老板“小江”今天没有穿上一次那条浅黄色的露肩长裙,而是一身正红色格子连衣裙,正式中显得妩媚,大波浪的卷发扎在脑后,几绺发丝俏皮的垂在了她姣好的面容上,可以看出她是精心准备的。
当她款款走来时,顾秋原可以看出她姣好的面容上的失落,双眼似不经意瞥着顾秋原,实则像两把利剑一样盯着她,还有是“传说”中的嫉妒吗?
当她走近,托着一盘“秋风鸭”来时,已经换上了一脸的浅笑:“老杨带同事来了,欢迎欢迎。这位小姐很面熟啊。”
顾秋原正想自我介绍时,杨立修就帮她说了:“顾秋原。秋原也经常来这里吃饭的。我们吃遍了整个Y市,但还是觉得你这里的淮扬菜最地道。”
顾秋原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什么叫“我们吃遍了整个Y市”,还有“秋原”,简直鸡皮疙瘩要掉一地,心想这位仁兄信口开河的水平实在是高!
她盯着杨立修,但是杨立修依旧若无其事的喝着水,看着她笑了笑。
顾秋原注意到美女江心的脸都变白了,但还是笑意盈盈地说:“哦,老杨,谢谢夸奖,小店不敢当呀。顾小姐,谢谢你捧场啊。你们慢慢品尝,我就不打搅了,还有的菜马上就上。”
看现在顾秋原才明明白白的看出,这原本是一场她与他的“约会”,自己不仅是鸠占鹊巢而且还喧宾夺主了,脸不禁红了。
江心走后,顾秋原一直盯着杨立修,但杨立修若无其事的吃着,偶尔抬头看一下她,仿佛现在变成自己干了什么坏事一样的了,于是顾秋原就下定决心马上出去后再找他算账。
两人都默默地坐着,品着菜肴,不,顾秋原只是吃,而杨立修才算是“品”。他们偶尔谈论桌上几道菜的好坏,不说话时,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邻桌一对小情侣的低低絮语。顾秋原能看得出来杨立修是一个精致的人,感觉还应该是一个厨房小能手。
但马上又把自己否定了:懂得吃的男人不一定愿意下厨,看看杨立修就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老杨,顾小姐,慢走。”江心热情地送到门口。
杨立修开车开得很稳,就像他人一样,看似什么都漫不经心,却事事留心。
顾秋原刚刚想开口问他,他就像可以猜透人心一样,说:“今天多谢。不过你不要误会,我是真心想和你一起来吃顿饭。”说完杨立修朝她看了一眼,看似很无辜的样子。
顾秋原心里暗想:利用了别人还这么冠冕堂皇的。火蹭蹭蹭就冒了上来。
顾秋原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假装淡定的说:“我这个挡箭牌的威力这么大,都能挡住那位江心大美女了。”
杨立修似乎听出她语气中的它意,顺着她的话说:“江心是一个知礼的女子,这样子她就能意会的。”
顾秋原简直要气昏过去,自己牺牲了“清白”,换来的是他对其他人的赞赏。
“杨先生,你今天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去那家的店呀?我不是成了江老板的假想敌了,不,是真想敌。”顾秋原侧过身去,看着窗外。
从车窗上还是可以看到杨立修微微扬起的嘴角。顾秋原又侧过脸去:真是阴魂不散。
“真想敌不好吗?”杨立修说了一句。
旁边一辆大卡车驶过,顾秋原没有听清:“什么?”
他笑了笑,说:“没什么。”
“你想让我再给你推荐一家餐厅,嗯,城东的绿阳春茶社的点心不错,汶旻路的有家早点很好的,淮江大街的一家店也不错,不过比较难找,下次我带你去?”杨立修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误解顾秋原的意思,依旧浅浅的笑着。
顾秋原低叹一声,无语,彻底的无语:难道自己吃货的本质已经在他面前暴露了,自己还没有想到这方面,杨立修莫名其妙就说了出来。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秋原面对眼前的这位再没有话说了,她有一个特点,遇到令自己不爽的事情可以保持沉默,不像一般女孩子吵吵闹闹。她用手撑着头靠在车窗上,假装睡觉。
“我很喜欢这首《thefoggydew》,”杨立修微微侧过头看了顾秋原一眼,好像知道她是装睡的一样,“你听过最近103。6兆赫的交通广播的《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吗?背景音乐就是这首的钢琴版。”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顾秋原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像一曲钢琴曲一般,划过黑夜,缓缓飘入耳中。原来并没有睡意的顾秋原渐渐双眼皮打架……
模模糊糊中,她似乎听到了泰戈尔的那首诗: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爱你
……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树枝无法相依
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
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是鱼与飞鸟的距离
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这首诗是她以前最爱的一首,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永远。
“温秉,你说永远有多远?”顾秋原和温秉背靠着背坐在理科楼后面的那块草地上,现在已经放假了,校园里没有多少人。
“永远,”温秉皱着眉毛,似乎在开动全部的脑细胞想这个问题,以他理科的头脑迅速思考着。
顾秋原看着他想发笑,突然温秉说:“永远就是我以后牵着你走过的路,你想知道就得一直牵着我。”
顾秋原笑了,温秉这简单的誓言让她心里感到甜甜的:“不对。”
“那永远就是……”
……
一滴泪缓缓从她的脸颊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