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时分,秦王府闪进一道黑色人影。一袭黑色夜行衣,戴着面具。来人轻车熟路的过了秦王府的一道道暗桩,一看便知是常来这里的。
秦王府管家秦墨从容不迫衣冠整齐的迎了出来,似乎早料到了他会来。早早候着。这一夜,秦王府不知有多少人未眠。秦墨冲来人拱拱手:“杨少主,里面请。”
杨世轩摘下面具,轻声问:“老秦,这会儿子,主子可醒呢?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秦墨叹息,在前面领路,边走边说:“咱们主子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天亮一个样,天黑一个样。眼下七玦刚服侍着睡下了。只怕还没睡熟,我已经让人通传了一声。影煞还没回来,怎的杨少主先回来呢?”
“出了点状况,所以才急着来见主子,影煞还继续在追踪。”
入室,秦王殿下一脸倦容,只披了件外裳,靠坐在床榻之上。不时咳嗽两声,脸色苍白,三千发丝垂落肩头,更衬得他整个人盈盈弱弱。听到声响,他抬眸瞥了一眼,声音虚弱的道:“你来啦!”
杨世轩一阵揪心,快走几步,到了他跟前,单膝跪立,行礼道:“主子,你——”
“死不了,不用担心,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话说得急了,颜爵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杨世轩张了张嘴,半天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只是替他们家主子不值。大好的年华,正是建功立业之际。如今却只能缠绵于病榻之上。
以至于连沈清那样的后晋小生都敢讥讽,世间哪还有曾经战功赫赫的不败神将秦王。他们主子意气奋发之时,盛极一时,名扬四海。如今落魄了,秦王府竟凄凉至此。
“说说吧,出了什么状况?”
杨世轩这才将前前后后的事情说了一遍,提出他心里的顾虑。颜爵但听不语,面色却越来越凝重。天亮时分,影煞首领崇明迟迟归来,又讲了一遍他所看到的和所遭遇的。
听完他们两人的陈述,颜爵拧眉深思片刻,下了道命令:“暗中不动,远远观看吧!玲珑公子此番之举,真正该急的人不是我们。”他轻哼了一声,想到他的好哥哥,如今的圣上,听闻此事后,抓耳挠腮,暴跳如雷的丑态,心里稍稍痛快一些。继续说:“至于沈家那边,还有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公子,慢慢探查,别惊动了他们,沈家背后的主子是封家,惊动了封景便不好了。你们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崇明和杨世轩领命后出去,崇明比杨世轩慢一步。他走出几步,又犹豫着转了回来,他觉得要提醒一下主子会比较好,“王爷,属下追踪清公子的马车,疑似朝着柳尚书府的方向驶去的。属下怀疑,这事已经牵连到苏小姐。”
颜爵看上去似乎很不高兴,语气硬邦邦的:“崇明我知道你和苏浙私交甚厚,只是在苏青瓷这件事上,我另有安排,你无需操心,管好你的下属就行。”
崇明走后,颜爵颓然的倚在凉枕上,他刚刚是怎么呢?为什么生这样大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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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天快亮了。真是的,耽误到这么晚,莲儿一定急死了。”一出风来坊酒肆的门,苏青瓷便惊呼起来,错过了马车接送的时间。今天还是七月初七,这么重大的节日。她这么晚回去,估计要被莲儿姑娘的眼泪淹死。
只见,外面夜色将逝未逝,晨曦微弱的光线的颜色瞬息万变。
此刻,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再过不多一会儿,这座城市便会苏醒热闹起来。
阿肆动了动发酸的脖子,慢悠悠的从门里跟出来。苏青瓷见了他,跟见了仇人似的,立刻炸毛:“你跟着我作什么,别想再抢我的东西。”
将行李箱护在身后,阿瓷警惕的瞪着他。
“不想要你的密码箱和枪呢?”阿肆淡淡威胁一句。
苏青瓷怒气上涌,别扭的转过身,轻哼一声,表示鄙视。他要不是封景压在她这里的筹码,她早八百年前就甩开他,自己开溜了。“你最好信守承诺,三天后如约把我的东西取回来还给我。三日之后,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咱两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阿肆一听这话,心里不舒服了。“嚯,你怎么过河就拆桥,翻脸比翻书还快。本公子沦落至此,还不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抢了我——”
苏青瓷一脸嫌弃的打断他:“我抢了你,你脑子没病吧?我就是要抢,我也得抢封景这种的,如花似玉的美男子,纤纤弱弱,白衣胜雪,好扛!哪像你,这么粗这么壮,累死小爷我了。”
阿肆被噎的头晕目眩眼发花。
这时,一辆轻便不招摇的马车被牵了出来。阿肆毫不犹豫的跳上马车。气不过道:“你狠,有本事你就别坐我的马车,自己想办法回去。”
苏青瓷半跪在行李箱前,掏掏掏,不多时,掏出一块滑板。“小爷我有法宝,不用求你。”阿瓷抱着她的宝贝滑板,笑得一脸得意,还是她有先见之明,把这个好宝贝带上了。
阿肆挑着车帘,神色古怪的瞧着她踩在一块像是木板的东西上,在马车旁边滑来滑去,补刀的打击一句:“你打算踩着这个东西招摇过市?那我还真心要祝福你一句,能撑到家。”
苏青瓷磨牙霍霍,阴沉着脸,当机立断,拎起箱子,抱着滑板,跳上马车。爷爷的,这么毒舌,一天不打击她,会死啊?
见她如此,他也没阻拦。轻飘飘的倚在榻上闭目养神,随口一问:“去哪里?”
“柳尚书府,离这儿不远!”
车外的轿夫听到吩咐,一勒马缰,马车稳稳地驶了出去。
阿肆蓦地睁开眼,漆黑的双眸中清明如水。“我听说前将军府苏浙有个妹妹叫苏青瓷,不会就是你吧?”
阿瓷皮笑肉不笑,回了他一句:“听说沈博然沈公子有个极是疼爱的幼弟沈清,不会就是你吧?”
她的笑容十分完美,一点破绽都没有。其实心里在打着小鼓,她根本不知道沈博然是谁,沈家又是干什么的。不过是昨夜偶然听杨世轩提起过,拿它来糊弄阿肆的。
阿肆别扭的挪开眼,“切,搞得跟你真了解沈家似的,装模作样!”
他虽这样说着,口气却是虚的。
马车轻巧驶过某处之际,依稀听见外面某家酒肆跑腿的小二在抱怨:“哪个不长眼的,把咱们家的酒旗打落掉?”
阿肆听着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眉眼如画。阿瓷囧,汗颜捂面。貌似那个不长眼的人就是她。
不消片刻,马车便驶进了柳府偏远的院墙处。苏青瓷兴致冲冲的抱着箱子跑在前面,跳下马车。特意跑去墙角瞅瞅昨晚的醉汉是否还在。
苏青瓷后悔自己回来晚了。“我去,跑得这么快,几个意思啊?我不就随口一提要收他地租。这么小气,一提钱就跑路。关键时刻总掉链子。需要他在的时候永远找不到人。”她还指着醉汉他帮忙治一治阿肆,阿肆武功不弱,她打不过他。
时候也不早了,在阿肆的相助之下,苏青瓷很顺利的翻墙进院。只是,她并没有如期见到莲儿焦急的身影,院墙内空寂寂的。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突发性事情,莲儿抽不开身,所以才没赶过来,替她把风。
猫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潜回寝卧。远远便瞧见莲儿艰难的支持在她闺房门口,苏嬷嬷领着两三个婢子要往屋里送洗脸水。“我说莲丫头,你就别耽误嬷嬷我的功夫了。一会儿子丞相府就得来人了。老奴我还赶着给表小姐梳洗打扮了。”
丞相府的二公子回京呢?不是出使西域国还没回来吗?苏青瓷伏在角落里头疼得紧,这让她头疼的人怎么一个个上赶着回来啊!
正想法子怎么引开苏嬷嬷的注意力,内院里来了另一拨人。苏青瓷目光转向圆形拱门处,一看,来人正是柳府的二小姐,大房的嫡女柳映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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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停电停到差不多凌晨,章节还是朋友代发的。今天早上爬起来改了一下错别字,应该没别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