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太阳,昏昏沉沉地走回了那间破旧的屋子。
我把行李箱的东西一一整理好,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弄丢了……
是什么呢?衣服?鞋?钱?卡?都在呀……
“余子青也不是当年的那个余子青了”……
不不不,怎么这时候了,我还在想元贞的那句话呀!
对了,对了,那个盒子去哪儿了?装情书的那个盒子!
我总算是想起有什么东西弄丢了……
不可能吧……我又把所有的东西,里里外外地清理了一遍,还是没有!
突然,我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我宁愿我丢的是钱,是任何其他的东西……
丢了?就这样丢了?当年的记忆,经过这十几年的发酵,早就不只是温存了。现在,不仅是丢了余子青,还要丢了那一段曾经,要丢掉和他仅有的一点联系吗?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剥夺我的一切?
我瘫坐在床上,不知所措。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很远了,沈远夕很远,余子青很远,就连自己,也远得自己也看不清了。
我得做点什么让自己充实起来吧?这几天太倒霉,太迷茫了。
李果儿呀李果儿,你怎么能够让自己陷入这样一个被动的境地?你看看元贞,她都已经找到自己的方向了,你的方向呢?
习惯了忙碌的我,这下被公司放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假,真是无法忍受这样的空闲,闲下来,往往会想很多,想太多,又会让我继续深陷在焦虑里不能自拔。
好吧,开始工作吧……
工作?哪里来的什么工作呢?
我随意地拿起了桌上的铅笔,在打印纸上涂涂画画。
阳光很好,书桌刚好在窗户前,纸上洒满着一片金色,安详而华丽。
“果儿,你在阳光里傻笑的样子真可爱!”
“果儿,你快看,梧桐叶都变成金色了!”
“果儿……你一定是个天使……”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坐下来的时候,想的也全都是余子青?难道说,沉淀了十五年的情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叮铃铃……叮铃铃……
我拿出手机一看,是沈远夕。呵,他居然想起我来了?这时候不应该是左拥右抱的吗?
“喂,沈远夕,有事?”
“果儿,果儿,你去哪儿了?”
听他的语气,倒是酒醒了许多。
“我去哪儿用得着你管吗?你不是有私人侦探吗,怎么,他没告诉你我的行踪吗?”
哼,酒醒了就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吗?他对我的伤害,我这么轻易就可以忘记吗?
“果儿,是我喝多了,是我的错,”沈远夕在电话那头变得很着急了,“果儿,我只是,只是太想拥有你,不想失去你了……果儿,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好吗?”
“不必了,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我也给你自由,你不是喜欢其他的女人吗?”
“李果儿,你别这么不识好歹!”沈远夕竟然又开始发火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找谁了,你不就是觉得跟我一起过日子太寒酸,早就想把我蹬了吗?我告诉你,李果儿,想离婚,没门儿!”
“我没有说我要离婚。你太无理取闹了,我们都需要冷静,就这样,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是。再见,沈远夕。”其实,我已经是火冒三丈了,为了不再跟他多费口舌,我才强忍住怒火,平静地跟他说了再见。
沈远夕啊沈远夕,我真的越来越不认识你了。想要拥有我,不想失去我,难道这就是理由吗,这就是跟踪我、怀疑我、侮辱我的理由吗?离婚?你竟以为我要离婚?难道,我不想好好跟你过日子吗?我什么时候去想过其他的男人,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我从没想过其他的男人……那么余子青呢?他留在我心里的,永远就只是那个男孩的形象而已……我的男人,只有沈远夕。
虽然满肚子的气,但是我还是不停地告诉自己,我已经是沈远夕的女人了,这段婚姻无论如何都要继续,现在不过是到了一个瓶颈期,等我们分开一阵子,消消气,冷静下来,都会好的,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心里太复杂了,太难受了,我得自己找点事情来做。
等我把厨具都置办好,家电都熟悉好,再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打扫一遍,已经是晚上八点了,随意地啃了几口楼下小卖部蒸的馒头。
屋子里没有空调,仅有一个刚买的小风扇。早就大汗淋漓的我,打算冲个澡。
哗……
咦,都等了五分钟,还是没热水……原来是没有热水器呀!
没办法,只好洗冷水啦。尽管很多人觉得夏天洗冷水澡特别爽,但我还是觉得洗热水澡比较有安全感。这么奇特的心理,也不知道是什么形成的。现在没办法了,只能忍一忍了。我不怕水冷,怕的是冷冰冰的钻进心里的感觉。
李果儿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岁月何止是把杀猪刀啊!
冲完冷水澡,倒是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忽地倒在床上,感觉人生也并不是太糟,起码,我还有安身的屋子吧。
太累,我直接睡了过去。
叮铃铃……叮铃铃……
迷糊中我伸手抓起电话。
“喂……谁呀……”
“果儿,是我呀。”原来是元贞打来的,“你还在睡觉啊?快起来啦,小懒猪,太阳都晒屁股咯。”
“嗯……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我躺在床上伸了伸手,懒懒地还是不想起床,“元贞啊,找我有事?”
“哎呀,我来你那儿找你吧!你住哪儿呀?”
“哦……好吧……我住在……我想想啊……东熙路……五弄七号……”
“嗯,快起来吧!我马上就来咯。”说完,元贞就挂了电话。
唉,这个臭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风风火火了?还是我那个文文弱弱安安静静的萧元贞吗?嘿嘿,难不成是喜事临门,人逢喜事精神爽吗?这个坏丫头……
哎……呀……我深深地打了一个呵欠,起了身,用手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好像,这几天的疲乏都一睡而过了呢。
呵,果然是不早了,都日上三竿了呢。
不错,不错,阳光不错,精神不错,下点番茄鸡蛋面当早饭,也真是不负这青葱岁月了。
面刚下锅,就听见楼下吵吵嚷嚷的,随后李姐的大嗓门就随风飘来了。
“果儿!李果儿!”李姐的嗓门真是堪称河东狮吼呀,我赶紧关了火,往窗外看。
“诶!李姐!我听到啦!怎么啦?”我生怕是自己闯了什么祸,心里真忐忑不安。
“有人找你!”李姐冲我喊了一句,又朝着屋内叫道,“妹子,她就在楼上呢!你上去吧!”
我正疑惑是谁呢,就看见了一个一身白色长裙、一头黑长直的秀发的姑娘从屋里走了出来,还能是谁呀,萧元贞!
“元贞!”我不禁叫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啦?快上来快上来!”
噔噔噔……元贞的白色高跟鞋把老旧的木头楼梯弄得咯吱作响,我听出了她迟疑的脚步声,颤颤巍巍地,肯定是走不惯这样的地方吧。
“元贞,没事,你放心走呗,塌了还有我呢!”我鼓励着她,心里却坏坏地窃喜。哈哈,元贞还是这么胆小。
“哎呀!果儿,我可算找着你了!”元贞一进屋就坐在床上,用纸巾擦着汗,“你怎么搬到这种破旧的地方住呀?习惯吗?”
“有什么不习惯的?你忘啦,我们小时候都住这种平房呀!”
“嗯……”她往厨房看了看,“你还在煮早饭吧?小懒猪!来,我来帮你!”
说着,她就去厨房帮忙切菜下面了。
没想到元贞成了阔太太之后,还是如此地温柔贤惠呀!看到她在厨房里忙活的样子,我要是男人,我真想娶了她!
“元贞……”我用深情的目光含情脉脉地盯着她。
“嗯?怎么了?”
“我要娶你!”
“好的呀,夫君,”她一边应着我,一边端出了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面,“这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早点,您满意吗?”
“嗯,面好,人更好!”我一脸陶醉的样子,用手捏了捏她水嫩的脸蛋,“来,娘子,亲一个。”
“啵!”
“不过,说真的,”我瞬间角色转换,又成了她的闺蜜,“你对你老公也这么贤惠么?什么家务都做?”
“哎呀,我对他才没有对你这么好呢!”她得意地说道,“他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烹饪,我自然是只有打下手的份咯!”
“可是他不是老总吗?应该很忙吧?”
“是呀,在家的时间很少……”元贞的眼神里没有失落,反而很满足,“但是他对我照顾得很好,家里保姆就有两个,平时家务活完全不用我操心,他不在家的时候,也会特意为我准备很多让人惊喜的小礼物……”
“哼,意思就是他比我还好咯?”我故作生气地说。
“没有啦,果儿你是最好的!”元贞紧紧地抱住我,还是一副娇滴滴的样子,软软的声音真是让人浑身都酥了呢。
其实,我是真心为她高兴的,看着她幸福的样子,好像自己也经历了那样的幸福呢!
“哦!差点忘了正事了!”元贞突然一本正经地说,“你快准备准备吧,我们要办同学会了。”
“同学会?”
“初中同学会。很惊讶吧?我也很惊讶,不过你知道是谁发起的吗?”
“是谁?”初中同学?已经十几年没见过面了,这些年大家各奔东西,少有聚头的机会。
“余子青!”
咳咳……我差点被面汤噎住了。
“哎呀,你慢点。”元贞赶紧帮我拍打背部。
“他?他怎么会搞初中同学会?他?他回国啦?”
“是啊,我也很纳闷,他不是只和我们同学过一年吗,搞个同学会也太夸张了吧。”她似乎话里有话。
“元贞你的意思是?”
“哎呀,这只是我的猜想啊,我感觉他搞同学会肯定是想见你。”
其实,元贞的话不无道理,那一年,只有我和他最亲近,其他同学和他根本没有什么交集。
“可是……如果那样的话,他怎么不直接联系我?这么久了从来没有一句联络,这叫什么?”我有点激动了。
“果儿你别激动,也许他有他的理由吧。其实,这次是通过我老公,才联系到他的,他上个月就回国了,现在住在上海。”
“那我们的同学会是在?”
“学校呗。西安!正好你公司给你放假了,回个家也不错吧!”
西安……想回又不敢回的地方……
还有,余子青,他为什么总是让人充满疑惑地出现呢?十六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突然地出现,突然地闯入我的世界,突然地给我惊喜和疑虑……他是一个谜,我想要去探寻,以为自己抓住了,他却挥挥手走了。而这一次呢,他又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