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听到声音,身体一震,眼睛暴射出精光。
山庄的外面传来了突然放大的嘈杂声,二叔叹了口气,双眼透过窗向外眺去,右手在拐上有节奏的敲打着。
张友建快步上前说:“二爷,这声音怕是外面的,我们……”
二叔缓缓的闭上眼,半晌才说:“不惜代价。”
苏由左右看着二爷和张友建,心中有些害怕,说:“友建,外面……怎么会有枪响?该不会是老太……”张友建阴暗的脸色让苏由的声音越来越小。
张友建没有回答她的话,甚至没有看她一眼,转身便向着楼梯走去,随手打了个响亮的口哨,然后转身对二爷说:“二爷,您还是到雅间坐着吧。”
二爷听了点点头,看了眼客房的门,那门还是紧闭的,然后向楼上走去。苏由一看,有点着急,害怕的向院子看去,外面人影重重,已经包围过来,她“啊”的叫了一声,快步跟着二爷的步伐向楼上走去。
勇叔到了!
沉闷的气氛被打破,我在客房内迅速的转过身子,一瞬不动的盯着紧闭的房门。突然觉得右侧身后寒意凛然,下意识的向左移动身体,然后堪堪躲过一颗呼啸而过的子弹,右耳边尤自能听到那撕裂空气的巨响。
没有犹豫,我迅速的扑到左边床上,顺势一滚,落在床另一侧的地上,剧烈的疼痛从左大腿传来,显然刚才左腿中弹了,来不及查看伤情,用力蜷起身子,将自己躲在床的阴影内,用它做掩体为我挡住了随后而来的乱枪扫射。
一阵激烈的冲击过后,散碎的羽毛在这间小客房中上下乱舞,阳光仿佛也被什么割裂,形成一道一道的光束。我回忆着刚进这屋时的情景,对了!是那幅画,那画的背面定是与隔壁的房间相通,枪手便是在那里开枪的!
摸出口袋中的镜子,我褪下双脚的鞋,将镜子放在一只鞋中,利用它们,慢慢移动寻找枪手的确切位置,哪怕是看一眼也好,我需要计算出相对确切的方位。
因为现在的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看见了!”我心中暗喜。
“嘭!”一声枪响,对方也发现了我的举动,镜子应声碎了,碎片扎伤了我的手,但是我不能再浪费这仅有的机会,枪响未落我将另一只鞋扔向枪声响起的地方……
“嘭!”一声巨响,这只看似平凡的鞋中安装了一只小型爆炸装置。
我举起那只有一发子弹的手枪,子弹嗖的一声激射而出,然后在烟雾中,我听到了一声闷响,就好像有麻袋重重的倒地。
我知道,我成功了。
侧耳倾听,客房的外面还不是一般的乱。我犹豫着,该不该推门出去。左腿的剧痛已经开始影响我的行动,即便以前做过疼痛忍耐训练,此时也有些让我眩晕的感觉。
原来悬挂画的地方,现在已经是个发着黝黑颜色的窟窿了,我思量着走过去,目光越过洞口向前望去,除了倒在地上的那个枪手,四下再没有什么人。衡量了一下洞口的大小,我纵身一跳,忍着左腿传来的剧痛,从洞口艰难的爬了过去。然后我在死人手里捡起枪,打开枪匣,看到还有九发子弹。
我侧身挑开窗帘,打开一扇窗,远远的看见山庄外停了好多辆车,我能认出有两辆是勇叔的,还有几辆是爷爷那边的,其他的是我没见过。
哐噹!我刚才所在的客房门被踹开,我小心的不发出声音,移步到另一边。然后举起枪,打算将来人击毙。
“大小姐……不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帘,手中还拿着与我体内的第二套定位系统相连的仪表。
“勇叔!”我扒在洞口,笑笑的说:“现在才来,回去按帮规该杖责!”
勇叔看见我一愣,然后热泪盈眶,有些呜咽的说:“好、好,怎样都好,只要你还平安着。我、我真是老了,不重用啊!”
我一听,急忙说:“勇叔今天这事不怪你,是我太大意了!勇叔,对不起!”
“大小姐,先别说这些,快离开这里吧。”勇叔向房门外看了眼,说:“暗卫们已经冲到二楼。娘的!二爷这乱子大了。”
我知道,二叔一定会抵抗。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我和他的争斗,而是爷爷和他二儿子之间的战斗了!不知爷爷的心情会怎样,原就不甚喜欢我这个二叔,要不也不会逼得他做如今的盘算,唉……
哗!我这边的门被打开,张友建红着眼冲了进来,看到我还活着,有点吃惊,但马上举起枪便要射。
勇叔大喝一声:“趴下!”我向下先一滑,再向旁边扑去,倒地后侧起身子,反手开枪。
三声枪响过后,张友建睁着眼倒下了。我余光中看到门外又有些人向这边冲过来,便转头对着勇叔看了一眼,然后纵身从打开的窗口跳出,勇叔对着门口连续射击了几下,也学着我从那间客房的窗口跳出。
我尽量向前跑,左腿一直血流不止,每动一下,疼痛便好像深入到骨髓里,身后传来勇叔的喊声:“大小姐,到车那边!”
我没有回头,怕停下便再也跑不动了,枪声不断,似乎都是擦着身边过去。这时,有两个人从我身边跑过迎上前去,那是安排在外接应的暗卫吧。
运气出奇的好,我平安的来到停泊的车面前。有两个年龄不大的小弟在那里守着,其中一个冲我叠声叫道:“大小姐,你先上车,我们顶着!”然后他们端着枪继续向二爷的人射击。
我喘息着,猛烈的运动大约让血流得更快了,使得我现在有些反应迟钝。当身子坐到车上后,我向山庄方向张望,寻找勇叔的身影。
勇叔和两个暗卫此时正避在几棵树后面向对方开火,可是寡不敌众,显得险象环生。我心中暗骂,拉开车前的抽屉,果然看到有把微冲。摇下车窗,将枪架在上面,对着勇叔他们喊:“不要乱窜!”
啪!啪!啪!倒是先有子弹射向我这里,我低下头躲避着,听着金属撞击发出的刺耳声音,我觉得血气冲脑,连躲都懒得了,眯着眼扣响了扳机。
“大小姐!快看屋顶!快躲啊!”不知谁在叫喊,连声音听起来都刺耳恐怖。我下意识的抬头,一股子寒意沁心,身上的寒毛霎时立了起来,看那人的架势——是火箭炮!
山庄顶上,风呼啦啦的吹着,二爷负手站在阻击手一侧,神色漠然的仿佛天地间的事都已与他无关,然后平淡的说:“开火。”那人本就已经锁定方位,嗖的一声,似乎拖着长长的火舌,火箭炮向我所在的车身射去。二爷的表情终于有些松动,青筋突起,眼睛好似要睁裂般的盯着火箭炮的去势。
眨眼间,爆炸声响起。二爷破口大骂:“蠢货,老子毙了你!连这也干不好!还不快再射!射!给我射啊!”手中的拐杖拄地咚咚的响。
我在最紧要的关头开动车,避过了大难。现在只完全依靠第六感将车无规则的前行,颠簸的开向环山公路,身边仍不时有火弹落下。
耳边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听不真切,有雾蔓延开来。我有些诧异,现在怎地还会有雾出现?却见得雾是越发的浓了,能见度非常低。耳边再没有什么声响,静的似乎能听闻到自己的心跳。
这是怎么回事,太怪异了,这环山公路还真是有玄机。我停下车子,心中有一丝慌乱,这和刚才的情形不同,透着股子诡异,这种不能掌控的现象总是让我心中恐慌。
我咬咬牙,发动开车,在厚重的雾中慢慢的行驶。突然,我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冷汗流了下来,我竟搞不清是在那开车了……车窗外的景物完全是倒置的,我看到的是树冠!也就是说,我是在天上行驶。不对,或者说是我的车颠倒了?
猛的将车刹住,我有些傻了。不对!不是我倒置了,因为我没有难过的感觉,而头发、衣服也是正常的。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了?
喘着粗气,心中越发的焦燥,我恨不得马上脱离这个鬼地方,脚下不自觉的加大油门,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僵直。
轰隆!咔!咔!咔!咔!
来不及刹车了,在掉下山崖的一瞬,我凭第六感大开大合的打了把方向,将车擦在山体上,试图把车速降下来,但是,还是没来的急。
在随车下坠的时候,我想起了老迈的爷爷,和不知道平安否的勇叔……
对不起了,爷爷。
对不起了,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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