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瞄向来人,却原来是一个俊俏的小男生,年龄许是大我几岁,六七岁的样子。柔柔的黑发被松散的束着,肤色细腻润泽,宽宽的额下那双眼眸透亮透亮闪着清澈的光,只是双颊微显清瘦,衬得下颌略尖,整体看去面部线条柔和,五官不争不抢的在自己的位置,搭配出了清秀和不同年龄的淡然,仿若那柔亮的发丝让人忍俊不住便想轻轻抚摸。初望知他是男生,细瞅偏生又能透出女生的细致,让人迷惑。那粗纺的青灰布褂穿在他身上,反而觉得他如同精致娃娃般耐看。让我想起栀子花,幼嫩单薄,洁白无暇,散发的清淡香气,让人难忘。
此时他眨着双眼,微张着嘴,一双眸有些呆滞,颊上泛红。呵呵,定是被我刚才的偷袭惊住了。耶~占便宜了哦。
必须承认,我这个人还是很有些怪癖,比如生来有种虐待欲,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想折磨下下……唉,这是为什么呢?
怜人一路小跑来到我面前,出声打断了我的发散思维:“小姐,有话好好说嘛,这个……”
什么意思?好说什么?我望向怜人,顺着她的目光又折回到自己的双手上,然后定格。
咦?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恶寒……
迅速的收回自己正在作恶的双手,对面的小男生立刻伸手揉着自己被我捏的通红的脸颊,痛的呲牙咧嘴,那股子淡然劲已然散了个无影。
偷偷吐吐舌头。定力啊定力。
不过,老天为证,那样的小脸,配上那样的表情,难道不是让我欺负的邀请函嘛?这能怨我吗?这能算是我的错吗?
当然不能。
既然不是我的错,那便是他的错了。并且这小子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严重妨碍了我的大计实施,现如今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叫我如何窃听?
在脑中,迅速将此事定性。
咳!咳!我一脸严肃的说:“你怎地占我便宜?”
怜人左看看我,右瞧瞧他,然后低下头装做不在现场的样子。
小男生听我说完,显然吃了一惊,顿时涨红了脸,像煮熟的基尾虾,彭湃的连脖颈都是赤色。他摇着双手,急切的想表达:“我、我,对不起,对不起,我……我……”
“我、我、我,曲颈向天歌。”我稚嫩的声音脆脆的打断了他,然后居高临下不满的一瞪:“男子汉,应当行如风、坐如钟、言如流水,可知错?”
怜人一脸错愕的望着我。
“是,司卉知错。”没想到,那边小男生当真一脸认真,向我拱手一鞠:“您教训的是。”
我反而愣住了。
司卉?他的名字?怎地以前从未见过?而且这小子身上散发着一种奇怪的气息。更奇怪的是这么暖和的天气,他居然在右手还戴着一个灰色的手套?
撇撇嘴,我故作淡定的说:“请司卉抱我下去,可以吗?”
没想到,对面的人反而向后退一步,抱拳说道:“司卉不敢造次。”
……我好像被不知名的椰子砸中……
看着一边认真退缩的司卉,瞧瞧一边偷笑的怜人,挑战啊,这是对偶的挑战!
“司卉同学,之前在这朗朗乾坤,春暖风和,众目睽睽之下,你,乘人之危在先,于礼不和、于道不尊、于法不容。”微顿,我余光中瞄见某些人已经开始呆滞的表情,满意的接着说:“而如今,你眼睁睁看着一位弱小女子,年仅两岁余些日,哀求与你,非但不伸出援助友爱之手,反而退避三舍,令其无奈置于窗台纸上,忍受烈日炎炎,倍感煎熬,心生厌世。万物有灵,不让日月;苍天有道,人可察之,何谓此一时彼一时也?君子乎,不该审时度势吗?你作为堂堂朱雀国子民,居然做出如此泯灭良心,置道德于不顾,实在是于人性之不纯,于修养之不达,于……总之,你良心大大的坏啦。”
司卉抹了把汗。
怜人则一脸崇拜的仰视着我。
唉,做个老师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口干。
“那个,司卉同学?”我笑得灿烂,无比献媚的说:“烦劳抱我下去,可否?”
再抹一把汗,司卉向前一步走。
顺利的重归大地,正在整理衣襟,忽得前方出现一个阴影,我不禁抬头询视。
司卉站在我的正前方,一本正经的对我说:“小生受教了。妄司卉学道已六年,如今还悟不透个礼、道、法、此时、彼时,请问先生名讳,司卉当每日临听受教的。”腰弯的瞅不见脸,只能看见他的黑发和一双抱拳的手,因为右手戴着灰色的手套,一白一灰的交错,还不算难看。
不过,我觉得又来了一颗莫名的椰子……
呆子。
货真价实的呆子。
真是可惜了那无限美好的皮囊啊。
这时,一旁一直无语的怜人突然侧身站到了我前面。
“这位少爷,今儿真是对不起您了。小姐年幼,怜人代向您赔不是了,希望您万不要往心里去。”怜人双手福了福,深鞠躬。
“怜人小姐,您说的不对,我万万是不敢责备小姐,今日之事是司卉的愚钝所致。现只是想请教小姐的名讳,来日好方便请教。”司卉连忙转向怜人还礼。
“怜人只是个丫头,担不起小姐称谓,请您就叫怜人吧。司卉少爷,小姐年龄尚小,希望您原谅则个,实不行您骂怜人几句,打罚也行,就不要再寻小姐的不是了。”怜人又是一鞠躬。
“怜人小姐这席话真是折煞司卉,小生怎会有如此念想?”说完司卉又是一鞠躬。
“您XXXXXXX……”怜人一鞠躬。
“您XXXXXXX……”司卉一鞠躬。
我扶着墙,觉着头晕,终于靠前生艰苦的训练才得以稳住阵脚,半晌幽幽的说:“你俩——”
两人一起往我看来。
“你俩,再学日本鬼子,老子毙了你们的说!”我咬牙切齿的说。
“这个毙?是……”司卉首先有了反应,但随即被身旁的怜人高八度淹没:“小姐!!你怎么能说什么鬼子、老子的话!这怎么行!”
我捂着耳朵,缩着脖子,小声会话:“偶错了,偶再不说了。”
“好好说话。”怜人铁面无私的说。
“我错了,我再不说了。”我可怜的重复表态。
呵呵……呵呵……
谁!这是谁在窃笑?我杀人的目光一转,瞅见了正在闷笑的司卉。
瞬时,司卉咽下了未笑完的尾音,忙摇手说:“不是。我不是……”
我还未曾说什么,这小子到不是连不是的。表情一缓,刻意温和的说:“司卉同学,不是什么呢?”
“不是,这个不是……”司卉抹了把虚汗,求救的望向怜人。
可惜怜人没看懂他的信号,也好奇的问:“是啊,不是什么呢?”
“唉!什么也不是。”司卉挠头,满脸通红的说。
算了,和个呆子计较,那我不成小孩子了。
“司卉,这是你的名讳吗?”我首次用正经的语气与他说话。
司卉感激的看着我,也正经的说:“回先生,是的。小生还想请教先生的名讳,不知……”
咳!怜人重重的咳了声,引的我们同时向她望去。
怜人刷的红了脸,又一副欲言又止的小女生样。我心中暗叹着,拉她到一旁咬耳朵。
“小姐,谁知道这小子知了你的名讳是不是去大夫人那里告状?”怜人贼头贼脑的小声说。
原来怜人是担心这个。
“放心吧,这小子没那胆,更没那心。”我心下一暖,方知怜人刚才那鞠躬又鞠躬的,原来是在担心我,真是个玲珑丫头。
“小姐,怜人以前常听大人们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只比我高一个头的小家伙,却这般护我。冲她做了个鬼脸,笑笑的说:“丫头!相信我,没错的。”然后指指自己的眼说:“这双眼阅人无数。”又指指自己的心说:“这颗心品人无数。放心好了,走,问问他是那儿来的呆子。”
“呆子?”
“小小年纪便小生什么的,不是呆子是什么?”
“小姐,你不懂……”
怜人还有些担忧,我抹了把她的额头,逗她说:“都皱成小老太婆了。咳、咳。请问您今年高寿,芳龄几何?”我装作老太太说话的神气断断续续的说。
“呵呵……小姐,哪有问高寿,又说芳龄的。”怜人立刻被我逗笑。
“怎的没有。刚儿的怜人就是嘛~走吧,那呆子光让他傻站着不利用才是可惜。”我不由分说的拉着怜人回到了正门前。
“司卉同学,你还没说你是哪儿来的?”我扬声问道。
“回先生……”
“等等!”司卉刚要回答,我小手一挥,挡在脸前说:“小女子,名笑笑,请勿称先生,会让人误会地。”
“哦。笑笑先生。”司卉不理会我僵化的表情,自说自话:“司卉乃是华容道人的门生,此次前来为……哦,便是为笑笑先生说三岁礼。笑笑先生,你怎么了?”
“司……司什么来着?”我晃晃脑袋,有点晕。
“小姐,是司卉。”一边的怜人好心提醒道。
“司卉,我再不叫你司卉同学了,还不成吗?你干嘛定要叫我笑、笑、先、生?好、好、好难听。”我委屈的撅着嘴:“你若是再叫我笑笑先生,我——我,我就哭给你看!你信不信?信不信!”
我跨步上前,拉住司卉的衣角,凶恶的叫唤着。
“信!信!笑笑先……笑笑!”司卉吞下后半句,诺诺的说。
“这才差不多。”我松开手,言归正传:“司卉,你是华容道人的门生,那他人呢?”
“是。道人正在这间厅中与将军交谈。”司卉抬手一指正厅门说道。
我暗道从这司卉便能看出那个道人,也该是个之乎者也的主儿。微顿将自己的疑问提出:“怎地我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因为这里布了玄阵。里面听不到外面,外面亦听不到里面。”司卉微笑着回答。
哦,双耳不闻窗外事啊。难怪我一进这个院门便感到了股不同的气氛,而且也没有守卫的武将。我领悟的点点头,又问:“那要是我点破了窗纸,也听不到吗?”
“窗纸是点不破的。”司卉自信的回答:“所有的门窗都破坏不了。”
“啊?”我睁大了眼,怜人也很惊讶的说:“怎么做到的?”
“这是个土盾玄阵。具体来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地法天德,玄黄相抱,阴阳交泰,成就万物之形,实万物之质,而后……”
“停!停!”我头大了,根本听不懂。
不甘心的转身面对着厅门,这就叫做咫尺天涯啊。
既然破坏不了,那偶踹几脚解解气总是可以吧。
想到便做,咚!脚未落稳,我便傻眼了。因为门开了,正确的说是被我一脚踹开了。
是那个混蛋说破坏不了的?我回头怒目而视。
司卉连连摇手:“破坏不了,但是不代表不可以正常开启啊。”
真晕……踹开也能算正常开启。
门里,父亲的身影渐显。
“笑儿?你怎的跑来了?”父亲诧异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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