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明杰从医院出来之后,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了。他在里面傻傻地待了一个晚上,没有人问他是哪里来的。因为来这里的人都不愿意告诉你自己的一切事宜,更何况他坐的地方,是VIP专有的独特休息室。
就在他茫然之时,手机再次地震动起来。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的震动了,他一直都没有理会。然而,这次的震动让他的心收了回来。拿起手机便看去,原来这是李楠打来的。
他无奈地慢慢抬起了头、闭着双眸,然后双手跟着伸展。就这样的姿势保持了一会后,手机的震动却忽然停了。
潘明杰不屑的冷笑了一下,仿佛决定了什么似的。又慢慢地睁开了双眼,血红的细丝布满在眼眶里。他呆滞的眸中,忽然闪动了一下。他拿起手机想看看现在的时间,这时的手机却又重新震动了起来。
这次来电的号码,是潘明岚的。潘明杰清了清嗓子,然后按了接通健说道:“喂,小岚。你找我有事吗?”
潘明岚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又是责怪起来说道:“哥,你到底去哪了?李楠找了你一晚上了,你知道吗?”
潘明杰装出一脸不相信地说道:“是嘛?我怎么不知道?”
“哥,虽然我也是刚听说你的情况。可我听李楠的口气,你一晚没回家,她确实很担心你来着。”潘明岚毫不掩饰地站在了李楠那边。
潘明杰的心情坏透了,接下来不知道要如何保密自己已经失去生育能力的状况。他刚才是想回去就跟林楠做个了断的,可现在听潘明岚这样帮着李楠说话。心里不知为什么又有些不忍心了,毕竟自己是喜欢李楠的。但李楠是不是真的爱自己,他无论如何也要搞清楚的。
占了她的身,却得不到她的心。这对一个成功男人来说,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如果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而导致婚姻的破裂。这也算是一种正常的行径,不过他一定不会把这事说出来的。
所以他的想法就是,对方不爱自己。自己也给对方一个自由,这也算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交代吧。
此时的李楠,却对潘明杰的事全然不知。而她曾经对潘明杰的行踪神秘感到疑惑,后来却又正常了。她也就没有上心了,却昨天一晚都没有了信息。这让她又萌生起了狐疑之心,而这次李楠真的认为潘明杰有什么在瞒着自己。
她并没有全心全意地爱着这个男人,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一切却慢慢地在意,尤其是两人结婚之后。
也许多年以来她一直都比较独立,没有喜欢过谁。也许又因现在,有了一个稳定的环境。她慢慢地适应了这个环境,并喜欢上这样的生活。
她开始想要摆脱以前,想要摆脱那个欧馨仪对自己的把控。她知道,欧馨仪当初把自己视作为最友好的朋友。也知道她心里的最深处,装着另一个“深爱之人”。
这都是欧馨仪无意的说出来的,那个人对她有恩,也有情。她愿意为那个人做任何事,就像现在一样。
李楠不知为什么想到这些,就觉得全身被一股极寒的冷气所包围着。那冷冽气雾正从薄薄肌肤,一直侵蚀到骨髓里去。整个人都有种快要世界末日的绝望,而悲哀的是,这个绝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现实。
“铃铃铃…铃铃铃…”突然,一阵铃声把她吓了一跳。李楠赶紧掏出手机来看,是潘明杰回电话了。
李楠收拾了一下心情,却在接通电话后就急问道:“你现在在哪?我要见你。”
潘明杰也是一阵愕然,却依然保持平静回话:“是的,我也要见你…也应该把话说清楚了。”
李楠不明白潘明杰的意思,她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了。便说道:“好,我们在公司附近常去的那家餐厅见面吧。”
潘明杰迟疑了一下后说道:“不了,你在家里等我吧,我一会就到。”
通过话音外面的一些车辆行驶声,李楠猜到潘明杰应该是正在驾驶着车。也许正往着家里回,所以李楠便答应了。
就在电话挂断了之后,李楠突然觉得身体有些晕乎。站起来没到两步,就莫名地往后倒退了几步。一不小心就坐在了沙发上,她忽然感觉全身四肢乏力。然后不知怎么了就昏睡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自己却睡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她揉了揉眼,确定了自己是在医院里面。四周的摆设,还有那些不太舒服的气味都让她不舒服。就在她想要回忆发生什么的时候,忽然,心中一股恶心难受的感觉涌到了胸前。
她连忙爬起来,在旁边一个垃圾桶张开着口想吐。却不知怎么回事,就是吐不出什么来。一连几次的反应,让她十分难受。
也许是她的动作大,声音,也就跟着大了起来。站在外面的人陆陆续续地跑了进来,先是一名年轻女护士,后来又跟着一个身穿白衣大褂的中年女医生。
三两下就把李楠架了起来,并小心地把人扶到床上去躺着。这一连串的熟悉动作让李楠甚是感动,却在一时半会里,她忘了给人说一声“谢谢”。
李楠一双水汪汪地珠子,看了看年轻女护士小心地呵护,又看了看那个中年女医生。她终于记得自己约了潘明杰在家里见面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来了这里。
李楠便要说话问,却被中年女医生先说了。
“你有些血糖低,可能是营养不良造成的。不过对你和胎儿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以后要注意饮食的均衡和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还有,你现在才刚开始。有些人没有什么反应,却有些人会有很大的反应。你也不用担心,这都是很正常的。嗯…我个人建议你的穿着还是尽量朴素一些,也不要太过于浓妆艳抹的。最好平时以平底鞋为主,这样有助于你的身体平衡。”
中年女医生一连串的滔滔不绝都让李楠很诧异,不过让她震惊的不是那些叨叨絮絮的话语。而是她说的“胎儿”,对,是“胎儿”。李楠不敢相信,自己怀孕了。她一直都没有什么感觉,今天早上也是因为没有吃早餐而导致晕厥。
那潘明杰呢?他知道吗?他人呢?
那个中年女医生见李楠也没什么大碍,就吩咐了一下护士说道:“我先去其他病房看一下,你一会就送李小姐下楼吧。”
李楠见中年女医生要走,她连忙问:“我想问一下…”
医生刚要转身见李楠一脸不安的样子,她才想起一件事。然后她对着李楠笑了笑说:“别担心,潘总他马上就到。”
当李楠还在神游之时,潘明杰也在思索着什么。
他回忆到之前,刚到家的时候。房子里一如既往地安静和空荡,这是他从生病之后就产生这样的感觉。
当走进屋子里时,他有点忐忑,也带着茫然地步伐。正一步步地往里走,每走一步,都感受到从没有过的沉重,与不安。
就在他刚进大厅时,只见李楠一人躺在沙发上。她散乱的发丝,把一半的脸都遮住了。如一位睡得清香而慵懒的公主般那样的美,那样的精致。
可是,当他越走越近时。却发现李楠的脸色,是非一般的苍白。那白皙肤色上,是憔悴的脸孔。潘明杰以为李楠一夜没睡,所以累着了。
可当潘明杰伸手去抚摸李楠的脸蛋时,他有些害怕了。因为李楠的体温十分冰冷,冷得没有一丝暖意。他知道这不是自然昏睡的状态,而是刚晕倒过去的。
潘明杰见态势不对,立马双手抱起李楠。随手关了大门,就大步地往电梯跑去……
当到了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等医生确诊后,潘明杰却在病房门口外傻愣了好一会。他在告诉自己无数个不可能发生事情发生了,这是多么的可笑。但他却又找了无数个可能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上天对他的眷顾。
尽管如此,他还是要亲自去一趟。问问他的私人医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他的主治医生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吗?
“潘总,我可以用个人名义来发誓。你的生育能力确实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如果这是您的孩子。应该是在您跌到百分之一前种下的,因为那时候您体内的因子存活率比现在要高。”
郑医生侃侃而谈,看样子并没有欺骗自己。那如果这是真的就是一个奇迹,但他一直都不看好奇迹的。不过,李楠确实从来没有过其他男人。也许,这真的是自己的。
当潘明杰回想之后,李楠已经在护士的陪同之下到了广场。他一眼就看到了,对于“奇迹”这件事他打从心底就不能说的。所以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事,对潘明杰来说是,对李楠就更是了。
潘明杰看着一个和平时不同的李楠,不知怎么的就有种陌生的抗拒感了。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而李楠却异常地感到潘明杰对自己有些生疏了。
平时爱和自己讲些悄悄话的人,现在,不爱说话了。
两人就如一对相敬如宾的“陌生人”相望对方,良久,两人都不经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