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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末,孝端皇后三十大寿,按照祖制,本该大办筵席,群臣朝贺,但孝端皇后天性勤俭,不爱奢华,又去年陇西大旱,国库并不充裕,特请仰光帝废去寿典,只在御花园举办小型茶宴,邀宫中妃娦一同祝寿。

是日,天朗气清,秋风袅袅,御花园中仍是一片花海,幽兰秋菊,馥郁纷香,正是品茶论诗的好时节。

午膳方过,宫婢太监就在御花园内忙开了,身着桃红宫服的宫女在御花园中来回穿梭,宛如一条彩带飞舞于万花纷香之中,从御花园正中的兰园开始到蓝玉阁的环行小道上已然摆满茶座,御用的紫纱茶具整整齐齐的放置在茶座之上,色泽优雅,纯朴自然,融合在御花园的满园清香中,正是幽野情趣,相得益彰。

未时三刻,皇后携众妃娦进入御花园,依次入座,皇后坐在兰园正中的茶座,皇后左右两侧各有一处茶座,其他离皇后最近的茶座也在三尺之外。由于只是宫中随行举办的茶会,因而对于这入座之序也并未受宫廷礼制约束,柳贵妃理所当然的坐在了皇后右边的位置。

幽若紧随公孙婕之后,皇后入座后两眼直直望着幽若,像是在邀请幽若坐到她左边的位置,只见公孙婕先幽若一步走向那位置,幽若心中浅笑,对着皇后一眼,便坐在了左侧第三个位置,对面右排的第二、三个位置坐着夏淑妃和刘文静,一直到所有妃娦全部入座之后也没有人敢作在左排第二的位置。

皇后本欲示意幽若坐到那第二的位置,只见御花园入口,仰光帝一身景蓝常服,玉冠白绶,缓步走近,身后皇家乐师三十多人清一色的红衣装束。

众妃娦都惊喜异常,哪会料到皇上也来参加茶会,而且还带了乐师,甚至有的妃子激动的掩面而泣,皇后起身,众妃随之,在原处跪拜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段启唇角扬起一抹浅笑,轻扶皇后:“都平身吧!”

只是这回没有一人入座,这皇帝不入座,众妃子们怎敢入座,个个恭顺的站着,殷殷望着段启。段启眸光将会场整个扫了一遍,最后落在幽若身上,只见她身着白色翠竹绣纹宫装,用兰花点翠钿口钗将一头青丝挽起,略施粉黛,于一群窈窕娇艳,盛颜仙姿的女子中毫不失色,顿时怦然心动。

幽若被段启看的尴尬万分,望进那黑眸里竟然发现一丝邪笑,连忙转过头貌似无意的看着兰园,不禁又苦又怒,心中暗骂这男人非要表现的这么明显不可么,四周怨毒的目光足以把她千刀万剐了!

皇后看着段启旁若无人的盯着贤妃看,主动离开凤坐,行至段启跟前,指着正中的位置道:“皇上,入座吧!”

段启眸光一转,扬起一抹奸笑,斜睨着幽若,指着左排的第二个位置,对皇后道:“今日是你大寿,你自当坐在首座,朕本无意参加,只是今日朝中事宜已然处理完毕,也就来凑个热闹,不知那个位置可有人?”

“回皇上,尚无人入座,只是……”

段启像是阴谋得逞的笑望着幽若,打断皇后道:“既是如此,朕就坐在那儿吧!”说完就无视众妃子夸张的表情径自的走向那位置,潇洒入座。

其他妃子见皇上已然坐下,虽是忿忿不平,但也无可奈何,也就纷纷坐了下来。

岂料那段启又状似疑惑的,泛着无辜不解的神色仰首望着目瞪口呆的幽若,唇间似笑非笑:“莫非爱妃欲与朕同坐一桌?”

醍醐灌顶,幡然醒悟,幽若优雅浅笑,躬身作答:“臣妾不敢!”忿恨的握紧拳头,轻咬着红唇安然坐下,她真的发誓,这男人实在可恶透顶了,明明是演戏也能演的如此活灵活现,情意真挚!

“哦!看来是朕自作多情了!唉……”段启貌似恍然大悟,十分失望的摇摇头,连连叹气。

公孙婕娇声唤到:“皇上,茶会该开始了吧?”看着段启竟然如此大胆的与贤妃打情骂俏,怒火翻腾,恨不得马上跳起来把幽若撕碎。

段启这才移开落在幽若身上已然许久的视线,对着皇后到:“开始吧!”

二十余名身着淡绿宫服的宫女提着精致的紫纱茶壶款款而至,步态婀娜,摇曳生姿,称着御花园满园的繁花,恍如仙境,启盖,斟茶,茶香四溢,翩跹入鼻,幽若唇畔渐绽一抹幽笑,喜上眉梢,抚平心头一池怨忿。

瞥了瞥四周无数双泛着羡慕抑或嫉妒的媚眼,幽若也只能悠叹着摇摇头,在心头为自己哀悼,她一不杀人,二不放火,却背负了这么多怨毒,真是造孽呀!罢了……生亦何欢,死亦何求?也许真是如此,她也只是凡人一个,没有过多的心思去作拯救万生的菩萨,他人的喜怒哀乐不是她能主宰的。

“皇上,您这带了这群乐师来是何意啊?”夏淑妃柔媚酥骨的声音飘向段启。

扬眉浅笑:“爱妃说呢?”

“这还用说,自然是要助兴咯,只饮茶,不听曲,未免乏味!”公孙婕接道。

“爱妃真是聪慧呀,一下子就能明白朕的心意!”段启对着公孙婕十分诚恳的称赞。

公孙婕不由的眉开眼笑,骄傲的睨着一脸铁青的夏淑妃,更是当着众妃妾的面起身坐到乐段启身旁,整个身子都贴在了段启身上,娇声细语:“皇上,臣妾与您同坐可好?”媚眼殷殷切切的望着段启,等着他的同意。

他怎么能够让美人失望呢!段启邪笑着搂紧了公孙婕的柳腰,道:“朕求之不得!”

一句话就惹煞了一群妃妾,原本射向幽若的愤恨一下子转移阵地,直扑公孙婕而去,只是这个倨傲的女人可比幽若识趣多了,她才不管那些无颜的妃子怎么看呢,越发猖狂的睨着那些目光,一一回敬!

幽若低眸浅笑,却是觉得心头隐隐有什么东西堵着,不期然的涌起一丝苦涩,这男人多么自负骄傲呀,冷眼看着一群芳心系挂在他身上的女子,为了得到他的宠幸,他的垂爱,使尽浑身解数,明争暗斗,笑里藏刀,只因他是天下的主宰,更是这群可怜的女子的主宰。

这夏淑妃与德妃的不和由来已久,夏淑妃进宫多年,窈窕仙姿,明媚妖娆,丝毫不逊新进宫妃,很多当年的妃妾都相继被仰光帝打入冷宫或遣出宫,唯有这夏淑妃一直稳获帝王宠幸,更由于是二皇子的生母,在宫中的地位可以说是除了皇后之外无人可撼的,即便是柳贵妃也不敢与之比拟,其父夏端阳乃萧稹之妻舅,后又成为仰光帝太子期间的太傅,其权位之高,可想而知。

只是自从这公孙婕入宫,倾国倾城之姿加上雄厚的家族背景,已然撼动了夏淑妃在后宫多年的地位,两人你争我斗,把这后宫弄得好不热闹,连皇后也拿她们没辙。如今这夏淑妃怎能忍受如此屈辱!

“皇上,让臣妾为皇上歌舞一曲吧!”夏淑妃莲步仙姿行至段启跟前,巧笑倩语。

“朕许久未见爱妃曼妙舞姿了,真是想念啊!”

夏淑妃回眸浅笑,一阵香风拂过,那曼妙的身影已然飞至正中的红毯之上,笙乐管弦,丝丝入耳,夏淑妃云英紫裙,扬袖飘舞,轻盈如燕,一曲毕,一个飞身旋转,翩然落地,舞袖妖娆,媚眼含情,仪态万千。

幽若心中惊叹,多么精湛的舞姿,多么倾世的容颜,只是可惜了一颗为情所困而扭曲的心呀!

段启豪放朗笑的击掌称赞:“好!既然淑妃都献舞了,各位爱妃也理当表现一下各自的才华,琴棋书画,样样皆可,朕重重有赏!”

皇帝此言一出,还有几个妃子能够安捺的住呢,纷纷献艺,恨不得将君王的心思全数引到自个身上来,吟诗作画,轻歌曼舞,一时之间,御花园已然成了才艺比试会场,幽若一杯杯饮着上好清茶,悠闲浅笑欣赏着那些妃子绝佳的才艺,真是难得呀,在现代要看到如此精彩的表演可是要花多少钱呀!!!

最后只见一直坐在幽若对面的刘文静展出一副水墨《瘦菊》,残留几片花瓣,却不失雅致,倒也着实画工精湛,题诗为: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尤有傲双枝。

段启看着刘文静上呈的画,抬眸望了眼眼前清丽脱俗的女子,高深莫测的扬起一抹浅笑:“赏苏绣锦布十匹。”

刘文静沉静的笑容一刻失神,瞬即复归,柔声道:“臣妾不求皇上赏赐,能为皇上献艺是臣妾的荣幸,也是臣妾本职。”

段启只是回眸笑睨着幽若,扬眉示意,见幽若毫不知趣,眉头紧蹙,不悦道:“贤妃可有什么要表演与朕看么?”

幽若淡漠而笑,道:“臣妾才疏学浅,就不必在皇上面前献丑了。”

没等段启出口,公孙婕就冷冷道:“贤妃太过谦了,姐妹们也都只是略献拙艺。”

柳贵妃接着出声了:“贤妃这是看不起我等吧,连同台献艺都要如此推脱!”

“贵妃娘娘说得极是,贤妃娘娘就无需推脱了。”

……

冷言暗讽如潮水般向幽若袭来,段启斜眼笑睨着幽若,看你还怎么逃,他是不会让她如此轻松自在的,无需他出口,自有这群女人会逼得她无处可躲,想要收敛锋芒,隐匿于世?这可不是他要她做的!

幽若仰首,许久,许久,久的让四周的妃子都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非把她逼到锋口浪尖……

幽幽一叹,沉眸凝视着段启尽是挑衅笑意的黑眸,幽若启步,离坐,行至一执萧乐师跟前,浅笑;“可否将此萧借我一用?”

那乐师恭恭敬敬的将那通身碧绿的玉箫交与幽若,结结巴巴道:“娘……娘娘……请用。”

“多谢!”幽若笑着结果玉箫,凝视了一回,多少年没有吹了……

身后一片幽兰,氤氲着淡紫的光辉,其中零星几多梅红纯白的花菇,恰似花中仙蝶,翩跹起舞,幽若心念一动,执萧……

流水般细腻婉约之声缓缓倾泻,恰似月圆之夜皎洁的月色一点点笼上天际般缠绵流转,淡淡的箫声中透着丝丝哀婉凄恻,却又美的让人怦然心动,盈盈脉脉,若隐若现,仿佛置身于一片花海琼山之中,云雾缭绕,春风轻柔,两只彩蝶于花间悠悠嬉戏,浓情蜜语……

于一片静默之中,幽若红唇缓缓离开萧口,眼神迷离,氤氲着淡淡泪光,眸光流转,蓦然触到那深不见底的黑眸,心中一丝狼狈。

段启凝视着幽若,冷冷出声:“什么曲子!”

“化蝶”

化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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