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作者真是江郎才尽,谪仙谷这么一个一个名字,十本书里面八本书都会出现。
这么个清新脱俗的名字,谷内的景色当然不会让众读者失望,里面必定种了一大片花,主角初入时都疑似仙境,一般最经常出镜的不是桃花就是梨花,有人问为什么是这两种花?因为它们能落英缤纷,它们能衬托男俊女靓,它们能创造出美好的意境,最重要的是它们敬业啊,每当男女主角相遇的时候,一落英缤纷起来就跟不要命似的。
很不幸的是这本书的作者未能脱俗,书内的设定是谪仙谷内各种谪仙,据了解种了很多桃花,据了解谷主是个神医,据了解······据了解作者在番外中只对谪仙谷一笔带过,要想深入了解,需得以身试之。
这马车坐起来实在是要命,一路上摇得骨头都要散架了,陈子绾坐到车辕上,看到路边刚好有条小溪,彼时已经饥肠辘辘,便下令车队停驻在此。
在她出宫时,皇帝说要给她随身配备两个丫鬟,以供在谪仙谷内差遣,鉴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毅然决然的拒绝了,有人伺候也挺好的,只怕这两个人要是派来监视她的就不行了。她是来玩票的,给陈帝找解药那是顺便的事,因为小说中他本就一直没找到解药。
陈子绾站在溪边透透气,这里的景色幽静,鸟啼声声清脆悦耳。她注意了很久,队伍里有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那个男孩十三四岁的模样,总是黑衣裹身面无表情,队伍行进时就骑在马上一言不发,队伍停下时就靠在马车旁一言不发,队伍开饭时就找个角落默默的吃饭,总之,面若冰霜金口难开。
陈子绾断定,这是个失足少年,就像一些小说里的冷面侍卫之类的,其身世一定是段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这需要她去慢慢挖掘。
首先,女主需要温柔的问候,了解其悲惨身世后,此处需要泪点,然后女主流下两滴晶莹的泪水,接着冷面男的堡垒被这善良纯洁楚楚动人的女主彻底瓦解,最后搂住她说:某儿,我会一生一世守护你。
ohmygod,陈子绾默默挽起衣袖看见一片鸡皮粒子。
她戳了戳身边的一个随从,指了指那个冰山少年:“那个小孩是谁啊,怎么一路上感觉这里有人欠了他百八十万的样子?”
那个随从低着头不敢看陈子绾,拘着礼回答道:“回公主话,那是京畿卫大人家的公子。”
“京畿卫是他爹?那他叫京什么?京子?”
那随从站在溪岸的石头上,听到陈子绾的话脚下一滑差点掉入溪中,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公主,京畿卫不是个人名,是大陈正三品武官官位。”
陈子绾干笑了两声:“额,我只是考考你是不是个文盲,事实证明你好样的。”小手拍了拍对方的肩以示鼓励,接着心虚的踱着步转身离开案发现场。
陈子绾逛入了密林中,无聊的踢掉面前的一颗小石头,随便找了个树荫地方坐下来,这些天坐马车坐得全身都要散架了,此刻她无比怀念笔直平坦的高速公路。
她就想不明白一些傻姑娘总幻想着穿越,以为穿越就衣食无忧,然后遇上绝世美男,然后幸福生活在一起,ohno!这些都是骗人的,看她现在这落荒而逃的模样,虽然衣食无忧,但是美男是肯定遇不上了,以后的日子里她都要对着一个糟老头子生活。
如果小心脏不好,就不要想着穿越了,如果不小心穿到虐文,按一般套路来说,首先你和男主就得有着深仇大恨,这仇恨体裁不限,一般国仇家恨,再不济就是你不小心把男主最宠爱的小妾弄流产了,反正前半段男主虐你千百遍你待男主如初恋,然后后半段你虐男主千百遍男主待你如初恋,各种身累心累。她一度认为能写出虐文的作者都是从小缺钙长大缺爱,虐起来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陈子绾的额头突然一痛,一颗小石子掉在她面前,她捂着有些红肿的额头站起来寻找扔小石子的方向,原地转了两圈没有任何发现。
“笨蛋,我在这呢!”一个人影从树上跳下来,一脸不屑的看着陈子绾。
陈子绾也上下打量着对面的男孩,一副稚嫩的模样比她大不了多少,那气焰嚣张的样子让她很不爽:“你叫谁笨蛋呢!”
男孩咯咯笑出声来:“谁应我我就叫谁。”
这谁家小孩,真没家教,陈子绾在心里深深的鄙视他,她以成年人的身份自居,大人有大量,不和小屁孩计较。
男孩走到她身边,好奇的看着她:“你没事跑到谪仙谷来干嘛?”男孩忽然恍然大悟道:“难道你得了不治之症?”接着围着陈子绾转了一圈:“侏儒症?”
终于,男孩停止了打量的眼光,正了正嗓子:“小傻子,真不好意思,我师傅说这是不治之症,治不了,你还是快点离开吧。”
陈子绾深吸一口气,以压制住腾腾的怒意:“我是来拜神医为师的。”
男孩狠狠一愣,似遭到电击:“啥啥……啥?你就是那什么蠢鹤公主?”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陈子绾默默捏紧了小肉拳头,很好,如果不打他个鼻青脸肿,跆拳道黑带就算她白练了。
陈子绾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动作之敏捷之霸气之英姿飒爽可用一句话高度概括之:静若处子,动若疯兔。
“老大,那个小孩在这!”突然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一群人冲到了两个小孩面前。
他们穿着简陋,都粗布麻衣手提大刀虬须未理蓬头垢面,陈子绾脑海中腾腾冒出两个大字:山贼!
两个小孩还处于懵懂状态,迷茫的看着这群‘程咬金’,直到两个人被分开绑起来,陈子绾终于深深体会到诸葛亮的悲伤:出身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大当家,接下来要怎么办?”
“去给车队留下口信,让他们明早把值钱的都带到山寨换人,逾期不来就撕票。”一个缺了一颗门牙,说话稍嫌漏风的山贼挥起大刀指着车队的方向。
“我不值钱的,就算你们卖了我,凑的钱也不够你们买一头猪。”陈子绾默默的为自己鞠一把心酸泪。
小男孩挨在她旁边,哈哈大笑道:“原来你连畜牲也不如啊。”
陈子绾顿时觉得面前的小男孩面目可憎,一口咬在他的小腿上,如恶狼撕肉一般勇猛无敌,要不是突然冲出来的山贼抓住了她,面前这个又贱又欠扁的男孩早就被她打得鼻青脸肿了。
男孩杀猪的叫声响彻树林,震起林中一片飞鸟,陈子绾被他一脚蹬开老远。她忍着疼痛倒在地上,心中却默默窃喜,很好,这样一来护送的侍卫就能听到了。
突然间,她感觉到有人把她提了起来,还顺带甩了甩:“大当家的,还活得好好的。”
“法克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活得好好的了!”陈子绾对他那俨如捉弄宠物的手法表示深深的抗议。
“还喘着气就行了。”面前这个山贼扔下她,走到男孩面前踢了他一脚:“老老实实呆着,再给我们添麻烦就废了你。”
“你连小爷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要废我,如果你知道了,就是伸着脖子让你废你也不敢挥刀。”男孩子气定神闲。
“你现在倒是说出来,格老子的看我敢不敢挥刀!”这个山贼明显沉不住气,挥着刀就要驾到男孩脖子上。
“小爷姓楚名钰。”他刚报完姓名,山贼的脸色就全变了,有人凑到山贼头子那里,附着耳朵唧唧歪歪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有人放了楚钰,还一股脑的腆着脸陪不是,斯斯文文的说不是有意冒犯。
楚钰踱步悠哉悠哉的走到陈子绾面前,低着头看着她脸上满是得意,指着她对着山贼道:“她叫蠢鹤,她老爹可有钱了,你们抓着她就算要两座金山银山也不在话下。”
陈子绾磨着牙咯咯直响:“有本事你靠近一点。”
楚钰就像只骄傲的大公鸡挺着胸膛:“小爷才没那么傻呢,激将法对小爷不管用。”
楚钰刚说完,一只箭嗖的贴着他的耳鬓射入身后的树干上,在他耳朵上留下一抹殷红。
一道黑色身影落到陈子绾身边,略显稚弱的身板挡在她面前。陈子绾仔细一看不就是那个金口难开的失足小侍卫吗?
山贼们看见情况不妙,都蜂拥而上将莫北辰团团围住。
莫北辰抽出佩剑,与山贼混战在一起,小小的身躯竟然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刀剑无眼你来我往间已经有几个山贼受伤倒地,他出乎意料的逐渐占了上风。
“公主!”呼喊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一队侍卫赶了过来。
山贼们力不从心,又看见有救兵来了,全都落荒而逃。有人给陈子绾解绑,有人检查她是否安好,最后一大块披风罩下来,有人将她背了起来往驻扎的地方回去。
陈子绾突然转过脑袋,指着楚钰命令道:“将他带着,别让他跑了。”
一个侍卫粗鲁的把楚钰五花大绑的扔到火堆旁边,失足小侍卫又继续缩在角落里,开始他忧郁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陈子绾被随队的大夫完完整整的检查了一遍才将她放开,一恢复自由就往楚钰那里跑去,‘啪’的一声,陈子绾一脚将一颗石头踢进火堆,她叉着腰站在楚钰面前:“你知道勾栏院吗?我听说那里很喜欢收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男孩。”
陈子绾想要吓唬吓唬他,却奈何楚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最欠扁的是他那张精致的小脸蛋上还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蠢鹤这个名字叫得果然没错,你初来乍到也不打听打听,你不知道小爷到底是谁就罢了,还敢咋咋呼呼的吓唬小爷。等你弄清楚了,小爷就算大方的拿着卖身契递到你手里,谅你也不敢往勾栏院里送。”楚钰傲娇的模样将头一甩,闭目养神去了。
靠,真以为她不知道吗?他这个小屁孩在小说里就一打酱油的,还是在番外里打酱油的,全书对他的描写就一句话“仙风道骨的老人身边跟着一个模样精致白净的孩子”。
连句台词都没混上的龙套居然跟女二号叫板,反了他了。
“公主,天就要黑了,但是不远就是谪仙谷了,我们是继续赶路还是就地扎营?”一个侍卫的禀报生生将她的思路打断,她点了点头:“就地扎营吧。”
陈子绾走开了几步,又掉转头来:“帮他解绑,给他些吃的喝的。”
“蠢鹤,我才不要吃你的东西。”楚钰抖搂抖搂解开的绳子,在身后不满的嚷嚷。
她走回去蹲下身看着他,那小眼神似威胁似诱惑,总之,说不太清楚。只见她一只手勾起楚钰的裤腰带,绕在小手中打着圈儿,挑眉看着他,简直派头十足。这动作颇有技术含量,做得不到位就是赤果果的挑逗加勾引,做到位了,就会让对方觉得你是个不可捉摸心思难测的人,绝不敢在心里兜着小九九轻易打什么歪主意。
“要么乖乖把面前的东西吃了,要么我让人将你送到勾栏院里,二选一,自己看着办。”她色厉内荏的说完,楚钰伸手就抢过食物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彼时他心里想的是,对方人多势众,他寡不敌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焉。
简单来说,这套‘声台形表’的动人演出就是典型的笑里藏刀口蜜腹剑,虽说她既没有想着刀也没有想着剑,作腔作势之余目的达到了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