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妖门。”
当夜暖丢出这简单三个字的时候,宫凌煜的脸“刷”的一下变得煞白,脸色难看犹如遇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再看驾驶座上的夜暖一脸阴沉,如同地狱里的可怕夺命者。
感觉到车外的气压变得越来越低,明明是暖阳天,却似乎有阴冷气流入侵到了车厢里,在向着车里的两人聚拢。宫凌煜的心在一瞬间也冷了半分,脑里的神经绷得紧紧的。
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快速默念一句口诀,宫凌煜的眉心绽出一道极其炫目的墨色流光,他的身影从后座渐渐消失,下一刻,宫凌煜就凭空出现在副驾驶座上。
伸过长腿猛地踩下刹车,宫凌煜冷眼看着夜暖因为淬不及防,身体向前倾了过去,像要砸到车前的玻璃上,又因为系好的安全带而被强行带了回来,后背“砰”地一声猛地撞到座位上。
车一下子熄火了,停在原地,车内播放着的舒缓音乐也戛然而止。夜暖的气息有些紊乱,双手无力扶着方向盘,一张可爱娃娃脸染上了苍白的惊惧,看起来很惹人怜惜。
宫凌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夜暖,你玩够了没有?”
平时听起来带点儿磁性的好听男低音,此刻却显得有些阴郁森冷。
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兀然听见他的声音,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夜暖缓缓回过头,原本阴暗的心情,经过惊惧的转化,到这一刻竟然全部变为一种叫做恨的复杂感觉,她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到坐在她身边的年轻男人接近冷酷的表情,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宫凌煜垂下眼眸,身上原有的懒散优雅一下子化成冷硬的疏远气息。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理智了?”宫凌煜的声音带着点嘲弄,他述说着,“好像从我回来之后,你面对我时一直如此,嗯?”疑问的语调被他说的肯定,让夜暖连反对的话也说不出口,哽在喉咙。
“还是,我们的婚约这么让你厌恶?”
宫凌煜的声音语调缓慢而低沉,像是被缓缓拉动的大提琴,低沉的大调透着浓浓的疏离和冷漠。
他的最后一句话,像是一根尖锐的锥子,狠狠地穿透了夜暖的胸口,心脏处的跳动瞬间变得微乎其微,夜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只觉得就连呼吸也变得异常艰难。
他就在她的身边坐着,可是她盯着他的脸,却依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该冷静一下了。”说完这句,宫凌煜似乎有些不屑地冷哼了一下,继而对她说,“如你所愿,我也该下车了。”
夜暖转过头,红唇咬得紧紧的,脑海深处飘浮着挣扎的思想,像在隐忍着什么,然而宫凌煜却完全不等她说话,径直打开车门,人已经出了去。车外的刺骨冷风一下子从打开的车门处涌了进来,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夜暖的心仿佛也随着这一声并不大的声响裂成碎片,装着心脏的那个地方空荡荡的难受……她抬头视线透过车窗,只能看着他向着反方向,越走越远的颀长身影。
夜暖收回视线,眼神陷入深深绝望的空洞,琥珀色的眸子找不到往日的一点神采。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理智了?
——还是,我们的婚约这么让你厌恶?
他的声音历历在耳,像是敲响的佛钟,又像是迷幻的魔音,在她的耳边萦绕不息……
不是。
不是这样的。
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双手握成拳状,在心里极力地否认着他的话。可是此刻才感觉到一个人的寂静,寂静到发凉。其实,这凉意不只是她心里的凉,还是确确实实的身外的凉,这里再过一点点路程便是千妖门的边界,再过一点点路程就是那可怕得让人发指的地方。
现实,如此讽刺着她心里的话,如此无声述说她的不清醒。
眼里的空洞化为一片迷蒙,像是蒙上了一层早雾,突然她伸出双手覆盖在自己的脸上,捂住了她的眼睛她的脸颊,不久还是有温热的泪水从她的指缝溢了出来,一滴一滴地从手背滑落。
那些眼泪里面藏着什么,也只有夜暖自己一个人知道。
……
夜暖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她是一个从来不甘于命运安排的人,这一点从她有意识的时候就一直体现着。
那一年,她满周岁。父亲带着充满期待的想法,抱着她到家族长老处鉴定她的天赋。家族长老很遗憾地告诉她的父亲,她的资质只是平平。
资质平平,这意味着什么?生在家族的内支,可她连最普通的天才也不是。
得知这一消息,人们不禁扼腕叹息。
那一年,她的哥哥六岁,在家族大比中超越众多天才夺了第一名。身为亲生妹妹的她,怎么可能差到哪里去?就连夜父也是对她抱有极大的期待和信心。
年纪尚小的她,灵智早熟,懂得很多同龄孩子不懂的。她不会忘记,当知道自己资质只是平平时,每个人脸上的错愕,特别是夜家众人的掩不住的失望。
她不信命运会给她这样的安排。当她在三岁时终于成功地使出了星星术,看着在自己手上飞旋着的几颗小光点,她终于笑了,全家族也震惊了。
她做到了。
那是长老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判断错误,因为几乎人人都忽略了她的坚定和不服输,没有人相信就是那个小小的女孩的不甘心可以改变一切。从那时起,她就已经让所有人改观。她获得了和家族最尊贵的继承者启阑小姐一起长大的资格,跟随在她的身边。
夜暖一直都很努力,因为她不相信自己不如别人。
她一直把启阑当成目标,想要超越,想要变得更强……
或许,这个目标是毕生的目标。她还未做到,可有人比她先一步做到了。
是宫凌煜。
夜暖讨厌别人赋予她的挫败感。就像当初知道她和他之间有婚约的时候,心里浮上的挫败感。她想,如果她实力足够强,就再也没有人能支配她的婚事,她的一切了。
没有什么人会把继承者当成超越的目标,不是不屑不想,而是那压力太大,担心恐怕一生也无法超越而陷入魔障。而她敢,敢做他人不敢做之事。因此夜暖是骄傲的,至少骨子里还是骄傲的。
而宫凌煜亲手打碎了她的骄傲。
她不愿承认,所以她对宫凌煜的态度很反常。
她想起,在刚才那一刹那,宫凌煜使出过的空间瞬移,而她根本还做不到。
她纵使不愿也还是要承认,他比她强……
------题外话------
一个月的三天请假机会用完了,休息了三天……
刚开始的时候就觉得灵感有些枯涸,真的让人不乐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