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舒兰这话就是在指责我把这责任都摊给你了?”李蕙重重的把皮袋敲打在沙发上,人也一怒而起,“微微身体如何,你是一定要摊开来讲吗?让她去军校无异于找死!先夫早丧,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没有,大嫂,你误会了……”舒兰焦急的看向顾戍寻求帮忙。
“够了,大嫂,你也少说一句,既然顾羡被退学,顾谢的身体也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多少,顾微,我也不指望,父亲的遗愿我自然会达成,大不了我这幅老骨头亲自上阵!”顾戍背着手深沉宣告。
“呵呵,二叔听你这话说的,好像都是我不对,还得劳烦二叔给亲自上阵,二叔就是啊,人太好说话,却不会管教孩子。”李蕙轻扬嘴角嘲讽着,走向舒兰,握住她没有拿钢棍的手,“舒兰,我自认对你不薄,对你们家也是尽心尽力了,老父亲死了是我葬的,你们流落街头也是我接济的,现在你们可以赚的满钵满,住别墅、开豪车,也是我给的机遇。”
李蕙艳丽的指甲拂过舒兰日渐保养优越的脸,“你瞧瞧,瞧瞧,这精致的脸蛋儿,可不是一点点钱可以养的出来的,你可还记得你五年前的摸样?”
舒兰的身体不自然的瑟缩了下。
“呵呵,”李蕙笑得风情万种,“我有这个能力把你们扶上这个位置,当然不会把你们拉下来,我们现在是同气连枝,微微的身体却也不是你们可以说三道四的,顾谢既然身子骨不妥当,那我也只好再拉下脸,求求晋西的军长夫人,让她给军长说说降低些收录标准,说不定顾谢就能进了,那父亲的遗愿不就迎刃而解了?”
“妈妈,是军长夫人的电话,说是有事请您过去呢!”顾微挂断手机,浅笑着起身。
“嗯,那这样,我们就先告辞了,大半夜的吵醒我们就为这烂摊子,真是……”李蕙魅惑的狐狸眼轻佻的扫过蹲在地上抱成一团的顾羡,一丝嘲讽滑过眼底。
“不行!顾羡,你快起来!求求大伯母,回那个军校去!”舒兰反应过来,见李蕙要走,攥紧钢棍,朝着顾羡一棍打下,顾羡被打中左手手肘,疼地一下子跳起来!
“你除了打我,除了对大伯母摇头摆尾,除了对你的儿子百般溺爱还会做什么!”顾羡捂着手肘,眼里充满恨意,以往的十几年,她没有一天不期盼这个母亲可以多给她一些关爱,一些疼宠,可是什么期盼都在今晚消失无踪,在大伯母面前就摇尾乞怜,在她面前就作威作福,这个女人,不配做她的母亲!
“你个不肖女,我生你养你就是让你反我的?啊?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乖乖的回到军校,我,我就……”说着钢棍又要砸下。
“好了,你要管教孩子等我这个外人走了再说,看得我真是眼疼。”李蕙扭着水蛇般的腰就要走出门去。
“大伯母,我不想再去军校了,你帮帮我,让我去读国美妆(Z国美妆大学),我,请你……”顾羡推开舒兰,跑到李蕙面前,颤抖着身子,下了很大决心才把这话说出口。
她知道在这个家里,大伯母才是真正的主导,她的人生,在没有离开这个家之前,就必须依仗这个女人。
“唉,顾羡,我也是想帮你,可是我不过是你的伯母,哪里可以践行母职?”说着眼光看向顾羡身后全身散发怒气的舒兰,笑得意得志满。
顾羡心跳快得不行,听到李蕙这话,她知道这事有希望了,极力忽略掉身后舒兰要杀人似的目光,专心拉着李蕙,十几年为了追寻父母的爱生活,她以后的日子一定要脱离这个泥沼。
“大伯母,你也是我至亲的人,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你知道我喜欢美妆了,你就成全我吧?”
“顾羡,大伯母哪能不知道你最喜欢什么,可是你啊,”李蕙眼露心疼的摸上顾羡的光头,“你看你为了军校都牺牲你一头靓丽的发了,都付出了这么大代价,就这么轻易的离开军校,不觉得可惜吗?”
代价?顾羡看着李蕙怜爱的笑,李蕙话中有话,她知道以李蕙的为人,哪里会这么轻易的帮助一个人,她早就应该知道的。
“伯母,顾羡可以承受这个代价,”眼里含着泪,顾羡慢慢的屈身,拳头攥得死紧,眼光还是倔强的看着李蕙,显示自己的坚定,身体慢慢下降,顾羡闭上眼,强迫自己,弯曲了腿,扑通一声,跪在了李蕙面前。
“啊,”李蕙忙用手遮住嘴边的笑意,惊讶的叫出声来,“你怎么可以行此大礼,伯母哪里担当得起!”
“不,”顾羡遏制住心里的屈辱感,握住李蕙要扶她起来的手,李蕙压根只是做做样子,扶她的力道也不重,轻易就被顾羡抓住,“伯母,你答应我……”
“好了好了,”李蕙维持着脸上关怀的笑意,心里却是不爽与顾羡手里的汗液沾染脏了她精心护养过的纤纤玉手,“先起来再说吧。”
“不,伯母,求求,你了!”顾羡强迫自己说出这个字眼,让自己对着过去骄傲、桀骜的顾羡羞愧,颠覆自己的坚持,向现实妥协。
这一瞬,她感觉到自己的卑劣,比之她刚才责骂的舒兰,更加没有人格。
“好好好,伯母就在这里应下了,过几天我就去疏通疏通,让你进国美妆啊,快起来。”李蕙扶起顾羡,“不过你呀,对妈妈可不能再这么顶撞了,知道吗?”
“嗯……谢谢伯母。”顾羡依然低着头,不让自己的脆弱丝毫现于人前。
“那就好,那我就先走了,父亲遗愿的事,我们有时间再商量,毕竟,现在顾谢还是刚进初中对吧?”
李蕙率先走出大门,顾微嘴角含着笑意深深看了顾羡一眼,也跟着出去了。
“真是,不知羞耻!”舒兰咬牙切齿说出这句,气愤的跑上了楼。
顾羡的眼泪倏地就掉下来,再没有比自己的妈妈用厌恶的语气、厌恶的眼神看待她更疼的了,顾羡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撕裂成一块一块的,她宁愿被妈妈痛打也不愿意被如此轻视。
“好了,顾羡,回去休息吧,也别怪你妈妈,顾谢就是她的命根子!”顾戍起身上楼。
那我又是什么?顾羡看着顾戍的背影在心里问道,叫她如何能问出口,叫她如何面对这般知道答案又无比畏缩的心情。
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大房子,她只感觉到了寂寞与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