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会是她吗?那么相像的身影,那么相似的容貌……
安新不由自主放慢车速,人行道上,来往的行人很多,每个人行色匆匆,倒是那个女子走路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脚步沉静,和周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兴许觉得阳光刺眼,那个女子一边走,一边抬起手臂,摘掉黑框眼镜,顺便将手指张开,于是五彩斑斓的阳光便从她的指缝间缓缓穿过……
熟悉的小动作,让安新如遭雷击,是江亚菲,没错!记忆中的亚菲喜欢坐在大青石上,在阳光下伸出漂亮的手指……
这一刻,安新脸色发白,白的血色尽失……
自从来到滨海市,她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江亚菲会出现在滨海市,妈妈曾经执意要亚菲考滨海市的大学。
来到这座城市头几年,不敢出门,不敢上街,更不敢和梁彦沉出双入对出现在公共场所,就是担心有朝一日被江亚菲看见。
直到四年过去,一切都是风平浪静,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一则相信江亚菲大学毕业后离开滨海市,二则,因为梁彦沉和她订了婚。
可现在,她竟然看见了江亚菲。
安新周身有了冷意,那种冷,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后座上的梁子安,穿着t恤衫,牛仔背带裤,模样俊美,小小年纪就已经长的很帅,此刻见妈妈忽然停下车,还一个劲往车窗外看。
他也倾身,偏着头,好奇地往外瞧,“妈妈,你在看什么?”
安新的视线由窗外收回,然后看向后座位,心跳如同巨石重压,可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没什么。”小家伙虽然人小,但猴精猴精的,她需要小心谨慎。
“妈妈,我要迟到了。”梁子安提醒道。
早上妈妈还说今天睡过了头,没时间吃早餐,随便拿了几包饼干和一杯牛奶,现在却又不着急了。
“我知道。”安新低头装着像是在找什么的样子,眼睛不时瞟向窗外,那道令她战战兢兢的身影已经不见踪影。
“妈妈,快点。”小家伙无奈的叹声,第一天到新的幼儿园就迟到,真郁闷。
“马上。”安新重新启动车子,发现手心汗湿一片,双腿虚软无力。
把小家伙送到幼儿园后,狂乱的心跳才渐渐平息。
八年了,不是一切安好吗?
她相信老天爷是眷顾她的。
开车去超市买了一些食材,回到家,精心做了一道西餐。
给梁彦沉打电话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电话是田野接的,他说梁董在开视频会。
“您等一下。”少奶奶的电话,田野不敢怠慢。
会议室里,屏幕那端上海几家分公司的老总有了意见分歧,眼见已有斗嘴迹象,若不是顾忌梁彦沉,只怕早就言语伤人了。
田野拿着手机进来时,见梁彦沉已经在按眉心了,再看屏幕那端几位老总口角之争愈演愈烈,田野知道梁董正在隐忍边缘。
“梁董,您的电话。”
梁彦沉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站起来,离开会议室。
若不是安新这时候给梁董打来电话,上海分公司的那几位老总绝对会被梁彦沉训斥的颜面无光。
视频会议中断。
“彦沉,你在公司吗?”听筒里传来安新的声音,掺杂着她踩高跟鞋的声音别有一番风韵。
“我在。”他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我给你送午饭过来。”
梁彦沉想到她上午送孩子,又辛苦做饭给他送过来,以至于嘴角笑意加深,“开车注意安全。”
再回到会议室,梁彦沉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屏幕那端的几位老总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梁董刚刚接了谁的电话,但大致能够猜到,打电话之人对于梁董来说非同小可。
那一刻,田野分明听到几位叱咤商界的老总均都松了一口气。
梁氏集团,乃至商界谁不怕梁彦沉,头脑极好,表面冷静无波,但却内有乾坤,为商谋利,从不拖泥带水,狠着呢!
中午十二点半,长时间的视频会议终于结束,梁彦沉回到办公室,安新已经优雅地坐在那里。
等梁彦沉从休息室洗手出来,温柔乖巧的安新已经打开食盒。
竟然是西餐,梁彦沉有些意外,他看了一眼安新,后者看着他,美丽的脸颊烁烁生辉。
梁彦沉吃了一口,咀嚼的动作有几秒的停顿,然后俊美的五官僵硬片刻,漆黑的眸子落在她含笑的容颜上。
“你做的?”梁彦沉挑眉。
安新但笑不语,每次给他送的都是中餐,今天,特意给他做了西餐。
梁彦沉看着她,视线下移,眼神微眯。
“手怎么了?”他放下刀叉。
“没什么……”手被梁彦沉握住,低头查看她的伤口,指腹在她的手掌心轻轻揉着。
“疼吗?”
田野当时站在一旁,他看到梁董漆黑眸子的深处,涌现出温暖的光芒。
“不疼。”她的脸有些发红,眉目间带着点点春色涟漪。
梁彦沉重新拿起刀叉,默默用餐。
安新看着梁彦沉用餐,红唇微扬,其实,她手上的伤是因为想到江亚菲时造成的。
……
江亚菲从小就有早起的习惯,哪怕熬夜写作,凌晨刚刚躺下,清晨也会醒来。
滨海市的天亮的很早,有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光影斑驳,深深浅浅。
起身拉开窗帘,阳光正浓,她笑了笑。
这些年,即便经历了苦不堪言的日子,她的嘴角自始至终挂着微笑。
做好早餐,正要去叫柴思危,听见有人在按门铃。
江亚菲打开防盗门,看见是梁静琬,刚要开口说“早”,对方一口气问道,“亚菲,你是从骆驼山来的吗?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安新的?你和她长得很像,而且年龄相仿。”
梁静琬的疑问好像积攒了一夜,所以一看见江亚菲,张口就问。
“……”她的问题太过于忽然,江亚飞反应不过来。
“是这样。”梁静琬意识到自己的突兀,笑了笑,解释道,“我昨晚在医院值夜班,忽然想到一些问题,所以一大早就来问问。”
江亚菲含笑看着她,“你问吧。”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意思是请梁静琬进来坐。
梁静琬站在原地没动,“你的小说《姜花遍地凉》讲述的就是发生在大深山的事,其中的大深山有一座山叫骆驼山,对吧?”她问得又快又急。
“对!”相比梁静琬的急切,江亚菲回答的简洁淡定。
骆驼山顾名思义,就是一座大山特像一只骆驼,她曾经在骆驼山救过一个姓梁的男子。
“你在骆驼山生活过吗?”
江亚菲点点头,她何止在骆驼山生活过?她根本就是那里土生土长的。
“那你认识一个叫安新的女人吗?”梁静琬眼眸闪烁,脸色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