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之后,滨海市几乎每隔几天就会下雨,所幸每次都下不长久,雨过天晴,明媚的阳光足够温暖。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签协议的日子。
上午出门时,还在下雨,现在天已放晴,收伞走在路上,阳光和树影亲密交织,斑驳光影洒落在街道上,岁月静好。
路上还有积水,踩在上面水花四溅,来来往往的人潮很多,有公交车在站牌前停下,一拨人上车的同时又有一拨人下车,步履匆匆。
秋风迎面扑来,江亚菲长发、围巾和风衣衣摆在身后自在翻飞,那些风像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大型超市外面,她站在广场前,和其他人一样,仰头看着诺大的媒体屏。
某某公司门前,记者齐聚……镜头切换,成排黑色座驾有序停车,一名似曾见过的男子已经打开车门,梁彦沉从车里走了下来,身后跟着十几位西装革履的男子,表情冷凝,迈步向前。
镜头下打着字幕:梁氏集团成功收购……
身边的路人甲,“天啊,梁彦沉竟然收购了滨海市最大的软件公司……”
路人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梁氏集团这几年投资领域宽广到了软件、电信通讯、信息电子、网络设施……”
路人甲,“梁彦沉这个房地产的大富豪胃口是越来越大!”
路人乙,“梁氏就像是根结盘桓的百年大树,屹立不倒之余,又疯狂并购中小型公司……纵使鲲鹏也在不断开展事业版图,又怎能抵得过大树根基……”
江亚菲移开目光,逆风离开,在她身后,媒体屏幕被她远远的抛之脑后,还有随风而去的议论声。
就算这里的天下是梁彦沉的,也和她无关痛痒。
签完协议出来,江亚菲在第一时间里给柴思危打电话。
“亲爱的,怎么样?”柴思危正在上班,接电话时不得不压低声音。
“签了!”她勾唇轻轻笑了,没人知道,笑容的背后藏着多少辛酸和汗水。
“太好了!”电话那端的柴思维一不留神,大声尖叫,引得伏案工作的同事们纷纷抬头看向她。
她慌忙做了一个“对不起”的手势,趴在桌面上小声说道,“亚菲,你得请客。”
“没问题!”柴思危不说,她也有请客的打算,“滨海市的餐厅酒店由你选。”
“让我想想……”柴思危一边玩转滑椅,一边努力想着,也没有结果,干脆说道,“等我想好地方,发给你。”
江亚菲挂了电话,侧头在街边商家橱窗的玻璃上看见一个五官模糊的自己,神情温婉,带着浅浅笑意。
梁彦沉也好,江亚宁也罢,他们都会被她放在记忆里,打包封存。
不然,又能怎样?即便梁彦沉现如今的妻子不是她的孪生妹妹,她也不会去做破坏人家婚姻中的第三者。
梁彦沉回到怡园,已是深夜十一点钟,走进一楼大厅,房间里的电视还开着,安新却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她手里还松松的拿着遥控器,左手横放胸前,姿态慵懒随意,在柔和的灯光下令人看了怦然心动。
他单膝跪在地毯上,修长的手指将安新手中的遥控器拿开,动作再轻还是把她给惊醒了。
“回来了!”安新的声音很温柔,夹杂着初醒时的沙哑,“原本要等你回来,没想到睡着了。”神情有些懊恼。
梁彦沉心里瞬间溢满了温软,“不是让你不要等我吗?”
沉默几秒,安新轻叹道,“彦沉,我想看看你。”白天无法见到他,也只能晚上等他回来看一眼,不然,明天一早,他又要去公司。
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梁彦沉忽然倾身吻她。
安新一喜,见状,伸出手臂紧紧揽住他的脖子,宛如这世上最磨人的妖精,一双水光淋漓的眸子柔情似水,她把手伸到他颈后,指尖滑入他的发间。
“彦沉,你想不想要……我……”
这话若是放在这次去韩国前,她是断断不会说的,但她已经做了那个再造手术,可以和他……
安新胸口起伏不定,梁彦沉呢?怀中是她温香软玉的身子,鼻息间是她吐气如兰的话,触目所望是她诱人的水眸,此时的安新挑战着梁彦沉的视觉神经和心理防线。
“安新……”他伸出另一只没有遭她束缚的手,抚摸她的发丝,嗓音磁哑。
安新抬手抚摸他的眉眼,鼻梁,然后是凉薄的唇,不再动了,就那么轻轻临摹着他好看的唇线,笑了笑,“你对我就没有一丁点的……”
梁彦沉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他怎么会没有那方面的需要,他是一个正常男人。
但造化弄人,老天爷给了他一个心爱的可人儿,但这个可人儿却不能……
刚开始,他极度苦恼郁闷过,不过后来想通了,十一年前,如果不是眼前的安新救他,他的坟上早就长草了。
老天爷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再拿掉他的一些快乐,很公平!
有人问佛:“世间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遗憾?”
佛说:“没有遗憾,就算给你再多的幸福也体会不到什么是快乐。”
所以,梁彦沉不应该抱怨,不该贪恋太多。
“彦沉,我可以的……”安新凑近他清俊的脸庞,揽着他的脖子缠着他吻。
梁彦沉被动的任由她亲吻他的唇,甚至在她想要加深热吻时,配合的开启了唇。
那是一个缺氧的吻,安新一半意识不知飘散到了哪里,梁彦沉的心却咯噔一下,他发现之前的反应忽然销声敛迹,身子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涟漪。
怎么会这样?难道真如梁静琬所说,长期刻意地压抑,人体会对刺激模式产生陌生与疏离感,久而久之,运动神经也会变得迟钝、甚至退化……
一阵冷意袭来,梁彦沉扯开她的双臂,“安新,我还有很多文件要看。”
“……那你去忙吧。”安新点到为止,她不能让自己太过分,不然,在梁彦沉眼里,她会是一个不知廉耻的荡妇。
灯光投射在安新的睫毛上,留下柔和的阴影,梁彦沉伸手摸着她的头顶,心里满是怜惜,“去睡吧。”
走进书房,他百味陈杂默默坐了好一会儿,才拿出那本《姜花遍地凉》,白天有忙不完的工作,只能晚上看这本书。
当他看到“既然看不到路,那就暂且休息一下,等骆驼山的雾散了,前方是什么路也就清楚了”;“一个人有痛苦的时候,请看看远处的骆驼山,这时候就会惊觉自己的渺小,那么小的自己,就连心事都变得微不足道,极其细微,好像除了生命之重,一切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安言草右没有骗他!她来自于骆驼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