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好苦啊!
这是什么东西,还在不停的往她嘴里灌,花问昔双眉紧蹙,拒绝着源源不断流向她口中的苦涩液体。
等等!
她不是在客栈床上病着吗?那她的房里怎么会有其他人!
鼻子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花问昔猛地睁眼,伸手一抓,坐在床边的人手一抖,一整碗苦汤全灌进她的嘴里了。
苍天大地的!
“咳咳咳…你要呛死我啊!”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突然一睁眼一抓的,吓了我一跳!”
原来又是那个呆头呆脑的黝黑书生!她睁个眼也能把他吓到,果然是脑子缺了一块的。
花问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
“你忘了?那天你在房里喊着要喝水,正好我路过你的门外,就听见了,可我怎么敲门你都不应,我怕你出什么事,就撞门进来了。”
书生挠了挠头,腼腆一笑,接着说道:“对了,我还帮你找了大夫来看过了,大夫说你是风邪入体,不过幸好诊治的及时,他给你开了几副药,服过就会好了。你一直昏睡了三日,我怕你有什么事,一直在这守着你。哦,还有,怕你会冷,我吩咐小二又拿了几床被子给你盖上。”
花问昔无语地看了看身上的四五床棉被,怪不得梦里那么暖呢,这左一层右一层的,热汗都发了几层了好吗!
看不出来这天然呆还是个热血少年呢!念在他照顾她的份上,之前的事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不过……
“你说你是撞门进来的?那现在那扇门呢?”
黝黑书生脸上一滞,她顿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
“呵呵,门被我撞坏了,不过小二前两日已经找人修葺过了,就是要五十两白银……”
他整个面庞红红的,似是很惭愧的样子。
“我身上的银两只够付清大夫的诊金,所以那五十两暂时记在你的账上了……”
五十两银子啊!
花问昔哀叹一声,高档客栈的门也比平常人家的要精细值钱些吧!
怎么办呢,她只能认了。
“你就没想过去找小二来?我想这每间房应该都是有备用钥匙的吧。”
黝黑书生一听,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还可以这样!”
脑子长缺了的人,让她怎么计较的起来!
这一转眼,又过了几日。
花问昔的风寒终于渐渐好转了起来,亏得隔壁那呆小子日日前来照应,她跟他也慢慢熟识起来。
这黝黑书生姓叶名方直,家乡在西沙城,在花问昔看来就是脑子缺了的天然呆,一脸憨头憨脑的面相,可他居然也是来参加这次春闱的举人。
叶方直知道她也是赶考的举人,颇有些引为知己的味道,花问昔也乐得如此。这几日她变着法子使唤他出去给她打探消息,正当着被人悬赏的风头上,她可不敢出去让人逮。
闷死啦!
天天待在方寸大小的屋里,花问昔是浑身都不自在,她下了床,抻直了身子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不行啊!再这么下去,她要发疯了!
她踱着步子,刚好走到铜镜跟前,这几日病下来,自己很是清瘦了一些,这张脸……她抬手抚上了脸颊,朱颜改当真是旷世奇药,也只有师傅才有那么一颗,用在她的脸上,真是半点以前熟悉的模样也不见了。
这是怎样一副潋滟的面容——白皙的肤、明亮的眼、高挺的鼻、朱红的唇,虽然扮作男子,却比普通女儿家还要艳上半分,整张脸上,唯有那双灵动的眼眸,是她熟悉的样子。
才短短的时日,她都还没看习惯这一张脸呢。
就在她感叹朱颜改的奇效之时,“砰”的一声,叶方直推门而入,气喘吁吁的,坐到桌子前就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花问昔翻了个白眼:“我说你能不能轻着点儿啊,还要我再赔个五十两吗?”
“抱歉抱歉,是我这一着急就给忘了!外面有大事儿发生了!”
叶方直一脸歉意,不停地道歉。
哎,算了算了,她是说不好这个人的了!
“什么事儿火急火燎的?看你这一脸的汗!”
“是户部出大事儿了!”
“户部?怎么回事儿?”
花问昔眼睛一转,她这躲的,可不就是户部尚书的孙子嘛!
叶方直又喝了几大口茶水,才开口说道。
“都察院正在奉命彻查户部,听说是赈灾官银一事。今年冬天的雪下的猛,时间又长,灾民无数,饿殍载道,路边到处都是冻死骨,可数十万计官银到达地方官府手里只寥寥无几,这下户部尚书是焦头烂额了!听说这次是陛下亲下旨意,你说可是大事?”
“这个户部尚书,好像是太子党羽之下的吧?”
自古至今,官场有几个全然干净的?皇帝这旨意,难道是要打压太子了?花问昔蹙起了眉头。
叶方直点头道:“是啊!你说户部难道真的贪墨了赈灾官银?”
“官不贪财,狗不吃屎。那是都察院那帮查案的人该操心的事儿,我们跟这儿说的着吗!咦,说到都察院,听说那都察院院长也是姓叶的,莫不是你家亲戚?”
花问昔笑了一声,往屏风后面走去。
叶方直连连摇头,说道:“哪儿能啊!我西沙城贫穷困苦,又怎么攀得上那么贵重的亲戚,你就别说笑了!”
“别妄自菲薄啊,家乡贫困怎么了,正所谓是金子总要发光,是人才总能出人头地,我记得上一次的新科状元不就是你们西沙城来的吗?”
“……”
花问昔在屏风后面,看不到叶方直的表情,见他不答话,又说道。
“你先下去等我,我在屋子里这些天都快闷死了,今儿就出去放放风!”
户部被查,那户部尚书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恐怕那小霸王也没心思再找她麻烦了吧!
这下总算是“刑满释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