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右相府,已经是夕阳西沉,红霞满天。
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穿行着,已经不复白天里的热闹。
花问昔默默地在街道上走着,心里不停吐槽,今天真是不好运!莫名其妙的就被骗着签了一份卖身契,可以预见,她的悲惨生活就此开始了。
容庭…
她咬着牙,恶狠狠的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咀嚼着这个名字,她的克星,瘟神!
花问昔抱着肩,天气依然不见暖,可今天她再不敢走那条偏僻的小巷子了,虽然那是一条近路,但她宁愿多绕点路,谁知道那个变态长公主会不会还在盯着她?
保命要紧。
走在大路上,花问昔的思绪渐渐随着天上的红云飘得很远。
会试还有半个多月就开始了,她时刻谨记着这次上京都的目的,考科举,进刑部,为哥哥平冤。
她绝对不相信善良的哥哥会犯什么事,更何况还是在这大陵的京都。可这背后的人权势实在是太大,几近可以一手遮天了。
她费劲全力,居然连哥哥到底犯了什么案子都没打听到,这件事就像是隐在黑暗漩涡里的禁忌,连口耳相传都不被允许。
没被打入大牢,而是被幽禁在城北行馆里,应该也是大陵皇帝为了展现自己的宽大仁慈的心胸吧!毕竟,他是曾经的领国皇子,虽然现在这个所谓领国——炽国已经被并入大陵的版图中了。
她并不想什么复国,父皇、姐姐、弟弟他们都随着炽国皇宫的那场大火灰飞烟灭,只留下了她和哥哥。
现在的她只想带着自己唯一的亲人离开这里,或许回大荒山,和师傅一起生活,又或许……寻一处和祥安宁的地方隐居,过此一生。
她的家已经不在了,复了国又有什么意思呢?
也许知道了她的想法,炽国的老忠臣会耻笑她,看不起她,没错,她就是没那么大的野心,宁愿做一只闲云野鹤,隐在乡野生活。
更何况……
花问昔眯了眯眼睛,她的身份早已被人替代,大陵皇帝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还把她认作皇妹,赐天和长公主。
在她的眼里,他们这些人简直就是跳梁小丑,十足可笑!
她就是再无用,也不会认贼为兄,她的哥哥也只有一个。
可是,凭她现在微薄的力量,想要在这京都站稳脚跟,为哥哥平冤昭雪,无异于是蚍蜉撼大树,难如上青天!
花问昔蜷了蜷手指,半晌,抬手捏了下自己的脸。难道她要让这件事成为自己的心魔吗?如今之计,只能一步一步来了,无论花多少时间,她都会把哥哥安然带走。
她敛了神思,继续朝仙客居的方向走着。
“嗒、嗒、嗒……”
花问昔走着走着,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
太阳已经沉入地平线下方,视线里只留有一些暗暗的光线,她的脚步声很大,在这空旷的街道上回响着。
她停下了脚步。
就在她刚才心思神离的时候,她脚下这条街上的行人纷纷消失无踪,连过路商店的灯笼都没来得及点亮。
这条诡异的街道,此时只余呼呼风声。
花问昔站在原地,不断向四周张望。
天生的敏感让她觉察到自己正在被什么人窥视着。
“唰——”
是拔刀的声音。
一把把宽阔的大刀抽出,银光闪过,在暗沉的暮色里划出一道道光弧。
眨眼间,花问昔就被一群黑衣蒙面人包围了。
看来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花问昔斜斜勾起唇角,声音清脆,“看来我韩某人的面子很大么,居然劳烦长公主殿下出动这么多人来杀我?”
黑衣人头领不置可否,粗声道:“什么长公主,我等只管取你性命!”
花问昔蹙起了眉头,难道不是长公主?
“除了她,还能是谁?”
黑衣人头领嚣张的大笑,“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升起的人,知道是谁要杀你,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你还要到阎罗殿去告状?”
说完,周围的黑衣人全都哄堂大笑。
花问昔冷笑一声,话音里的嚣张肆意显露无余。
“就凭你们?”
她的耳力很好,这批黑衣人呼吸杂乱无章,步伐也不够稳健,跟上次小巷子里的那批高手根本没法比。虽然数量众多,但花问昔还是没有退缩。
一众黑衣人怒了,从来没见过这种多对一的情况下,还有人这么不要命的挑衅的。
黑衣人头领大喝一声,“兄弟们,给我上!把他的头给我砍下来!”
包围圈迅速缩小,花问昔霎时出手,眨眼间打散了几个黑衣人的攻势,看来这批人真真全是乌合之众。
她频频招架,奈何黑衣人的数量太多,至少有二十几人围攻她一人,她实在分身乏术,身上挨了好几下子,瞬间痛得心都在抽抽。
虽然黑衣人一方被她打退了数人,可是双拳难敌四手,随着时间的流逝,花问昔已经渐显颓势。
难道今天她就交代在这么一群乌合之众的手上了?
浑身都在痛,她的反应速度也慢了下来,体力开始跟不上黑衣人围攻的节奏。
“哗——”
长刀破空的声音犹如响在她耳畔。
她想躲开,可身体却已经透支脱力,再动不了半分。
这就是她这一生最后听到的声音了吗?
天空黑漆漆的,没有半点星光,月亮也藏在厚重的云雾后面。
花问昔的目光投向虚空,等着最后的时刻来临。
突的,刀锋凭空一滞,死亡的暗涌尽数卸去。
花问昔直愣愣盯着那个黑衣人的身子渐渐软倒在地,脑子一时想不到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她的视线里只余一抹白,毛茸茸的,须臾之间就飘至她的身侧。
“嗷——”
一声马儿的长嘶回荡在这黑暗的街道上。
她抬头看清了马背上的逸然自在的人儿。
谁说骑白马的除了王子,就是唐僧?黑心黑肺的人也骑白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