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欣抿了抿自己的嘴唇,肚子又是一阵痛,从红色呢绒大衣口袋中取出一部苹果手机,按下了手机上的扭,过了一会儿好些了,再次按下,之后又把手机放进大衣口袋。
“你这是在干什么?”张磊疑惑的问道,“你的孩子,快足月了吧?”
艰难的点点头,谢欣的脸因为疼痛有点苍白,“难为你还能认出我,我怀孕以来跟破相似的,这张脸是越来越难看了。这个是一个软件阵痛时针,帮助孕妇记录阵痛的起止时间,持续长短,周期之类的东西,一般不是说阵痛3分钟一次,就得准备了吗?”
“你已经开始阵痛了,居然还来这里?你就不怕孩子出什么意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的惜墨姐姐从来都是拼命的人啊,“你真是,当了妈也不见得长进点。”
“我这不是还没有当妈吗?”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谢欣冲着张磊虚弱的笑笑,刚刚那次的阵痛实在难熬,她紧紧的抓住栏杆,恨不得把栏杆击碎,心里恨恨的,见什么都想要咬一口,现在能够平静的跟张磊说话,已经是不容易了,“你没看见楼下的救护车等着吗?随时准备拉我去医院。”
“楼下的救护车是等你的?我说怎么一直不动呢!这样公车私用真的好吗?你就不怕有人把你们举报了?”张磊看了看下面已经熄火的救护车,轻松的笑了笑,看来顾家还真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我也是没有办法,爷爷还能熬到90岁吗?那都是未定之天,他心心念念的事情,不就是把我找回来,享受这种天伦之乐吗?现在他不能公开我的身份已经是心中有愧了,我不能让他心里更加难受。楼下的救护车是中心医院的,私立医院管的不严。”谢欣的眼睛因为上次的疼痛变得有点红,“这种场合,我一点都不喜欢。”
张磊笑了笑,身子一转,目光看向房间内,满意的看到葛思往这里看了一眼,正准备出来,又再次被人拦住,于是眉头紧皱,“上次在宴会上遇见葛总,他说他是你男朋友,我以为是假的呢。惜墨姐姐怎么会有男朋友呢?就算有,也应该是我这样情深不悔的人啊。”调侃的语气,说的如假似真,谢欣无法分辨也无意追究是真是假,只能浅笑着回应,“当时确实不是。”
诧异的挑着眉,张磊在心中把自己骂了无数遍,当时确实不是,可是自己当时到底是为了什么被这一句话给弄愣了呢?由着葛思把惜墨姐姐带走,然后再次没了踪迹。谢欣的生活十分简单,可是自己有工作在身,又不能时时查访,她所住的小区防范严密,根本不是自己可以进去的。
“惜墨姐姐,现在还住在自己家里吗?”
“不在,从上次出院之后,就在葛思家了,不过又有什么区别呢?对我来说都是家。”谢欣对着张磊展露笑颜,这孩子,还真是长得不像他爸妈,自己认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的吧。安慰了自己一下,心里总算没有那么愧疚了。
张磊听着谢欣的话,又是一阵揪心的疼,都是家,惜墨姐姐,即使知道了我是谁,你都不肯问一声,我是为了什么来到大陆,为什么一直在寻找你,为什么跟随你的脚步亦步亦趋吗?是啊,你有了家,你很幸福,可是那个时候,不是你说的,你不可能跟任何人结婚,你不可能爱上任何人的吗?我总是以为,时间对我是公平的,虽然我们差了几岁,至少还是可以追上你的,却不曾想,即使我跋涉千里,你身边的人,也不会是我。
“上次,惜墨姐姐是因为胃出血住院的吧?现在好了吗?”
这都知道?谢欣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因为水肿的关系,双眼皮的夹层已经被埋没进了眼皮,无辜的眼睛眨呀眨,看的张磊一阵懊恼,还没等谢欣说话,赶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去查你的,我只是关心你。”
“那些补身子的药方跟药品都是你快递过来的吧?”谢欣回想起快递寄来的一堆东西,当时还很诧异,问了葛思跟林叔,都说没有,杨悦那种人一定不会玩儿这种,肖芜忙着跟白雪的事情,也没空管自己,那些东西谢欣也没敢动,怕里面有什么玄机,倒是那几道药膳的配方不错,自己吃了很久。“我都不知道是你,那些东西没敢动。”
“看来是我考虑不周了。你也知道的,现在大陆对于中药种植方面的规划不怎么严格,那些东西我都是让人从台湾给我运过来,然后再寄给你的。”暗淡的眸光,轻声的话语,都表露出此人现在的失望,谢欣有些为难,人家是一片好心,自己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既然是补品,以后也会用得着的。”
葛思终于从重峦叠嶂中艰难的走出来,搂着谢欣的肩,微弯着腰,见她脸色有些苍白,更加心疼的说道:“你要是觉得累,我去搬一个椅子过来坐着,这么站着对你也没什么好处。是不是更疼了?脸色都有一些苍白。”
揪了揪葛思的衣角,谢欣阻止他要离开的步伐,玉臂一抬,素手一伸,食指指向张磊,“这是孙叔的儿子,葛思你还记得孙叔吗?”
“孙叔?非法集资的那个孙叔?”葛思打量着眼前的小伙子,虽然比自己矮一点,看起来也是挺有精神挺结实的,只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呢?“我们是不是见过?在那个宴会上是不是?”
张磊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自叹不如,他葛思果然不愧是战地记者啊,这种惊人的记忆力,是出色记者必备的,因为很多场合都不能带着录音笔,连笔都不行,纯靠脑子记忆,这些张磊是做不到的,可是葛思可以。“果然是这样呢,惜墨姐姐,你看你老公还会记得我,你呢?就只会忘记我。”
谢欣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坦然的接受葛思疑惑的目光,在葛思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摊开双手冲着葛思尴尬的耸耸肩,“你知道的,对于人脸,我比较盲。我一般都是挑人记得,很少会记得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当初他又没说自己是孙叔的儿子,我怎么会记得呢?”
说的顺理成章,好像她不记得是必然的,记得是偶然的,葛思揉揉谢欣的脑袋,说道:“宴会快结束了,我们还是进去吧。”
“怎么会这么快?”
“你也不想想咱们多晚才来的?要不是某人一直坚持着跟镜子斗争,咱们也不需要爷爷等这么久了。”毫不留情的戳穿谢欣的无辜,葛思搂着谢欣,冲着张磊点点头,就准备回宴会大厅,一边走一遍打趣道:“老婆,我们可以商量一件事儿吗?下次你想要偷懒把身体重量放到我身上的时候,换一只胳膊呗?总练我的左胳膊,会不平衡的。”
谢欣提起脚,用着红色平跟皮靴,在葛思的皮鞋上狠狠的踩了一脚,黑色皮鞋上立刻清晰的反映出谢欣的“罪行”,谢欣瞅着自己的成果直乐,傻呆呆的像个孩子。
宴会结束的时候,葛思跟着顾家人一起送宾客,谢欣则是坐在椅子上疼痛的数时间,阵痛越来越频繁,谢欣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变得痛苦,眼见着桌子上的玻璃转盘,一心只想着把它掀了,碎了一地的玻璃渣才觉得舒服,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几乎就要大于谢欣的理智。
远远站的的葛思觉得有些不对劲,往这里一看,谢欣的整个眼眶都红了,赶紧冲过来抱着谢欣,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阵痛的间隔也差不多了。谢欣此刻正觉得难受,葛思这样扑上来,她也没客气,捏着葛思的手,力气大的恨不得把葛思的手捏碎。
葛思深吸一口气,第一反应是还好这是左手啊,自己的左边半身早就被谢欣练出来了,要是右半身,不能想象啊,应该会被捏到粉碎性骨折吧?谢欣此刻虽然异常难受,还不至于没有分寸,她知道自己又多暴力,所以捏着葛思的时候都是用的蛮力而不是巧劲,如此一来,葛思虽然觉得疼,却不会有什么损伤。
谢欣觉得尤其不过瘾,朝着葛思的肩膀就是一口,无奈外套太厚,根本咬不到肉,谢欣的眼泪吧嗒吧嗒直掉,葛思只能喊了人,赶紧让人通知楼下的救护车。葛思脱了外套,把谢欣抱起来,由着她染血的嘴如小野兽一般噬咬着自己,这些总比她伤到自己要好一些。这俩孩子也真是给面子,愣是支撑到宴会结束,一行人又集体从酒店转移到了医院。
救护车的位置有限,只有葛思跟顾执陪着谢欣,葛思是谢欣的老公自然不在话下,因为生产还是有危险的,顾执是孟买血型,如果真的需要,还能献个血什么的。
老爷子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上了一辆路虎车,虽然有人拿了给老爷子垫脚的东西,顾老爷子还是骂骂咧咧的,“没事弄个破车,那么贵不说,还那么高,让不让人上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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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最后一更已经完成,哇咔咔,好累思密达,一万五,我还是忍不住把包子写出来了,张磊的坑还在持续中,正文已经只剩3w多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