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那猛的被拉开的窗子,窗外陡然集中过来的雨幕就这样扑面而来的冲了进来!窗外那半悬在空中,早已被雨水淋了个透的小女人努力睁开被雨水眯起来的干涩的眼睛,下一刻就这样直直的撞进一双幽深如海的眸中。
那双眼睛眸光很沉,长睫下密无情绪的好似两个漩涡一样,让人看不清里面最真实的情感。
“手。”赫连靖风薄唇微吐的只道了一个字,却是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和反驳的威严淡淡皱眉。
怔着的楚雨荨回过神来后努力伸出正抓着窗子,却已是酸软无力极了的僵硬小手,慢慢放在他宽大的掌心,继而被紧到极致的温暖瞬间包裹住!
很久以后楚雨荨常常想起这一幕时,都会在心中不由自主的问自己。若是那天她没有爬上帝宝大酒店二楼的包厢,没有选择把自己的手放进赫连靖风的手中,是不是后来发生的一切就都会不一样?
待到楚雨荨被安全的拖进房间前,她还不由自主的往后看了一眼那在灯光下像是银针一样直往下落个不停的雨幕,才惊觉着原来二楼竟这么高!
刚刚被一番勇气支撑着所有的意识,楚雨荨没有想太多的只一门心思的要见到赫连靖风。也是现在才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冒险,如果不是赫连靖风推开窗子,她酸胀到极致的手臂几乎都要再也支撑不住。
楚雨荨被雨水浇了个透的身上正往下湿淋淋的滴着水,披散的头发早已凌乱的黏贴在脸上,脚上的在水的浸泡下白色的帆布鞋早已是一片灰灰的颜色,每走一步就‘卡擦卡擦’的往外踩着水。若是说全身上下唯一一块可以看的地方就是那张素面朝天的小脸,可是偏偏脸上又不知道在哪蹭上了几块褐色的污渍,就连白色的T恤衫上都沾染了几块的简直狼狈透了。
面对这个出现在房间中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的年轻女孩,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纷纷屏住呼吸看向那个站在窗边,身后的灯光拉长了他高大身影,倒映地上带来一种说不出压抑气息的男人,脑海中的疑问和猜测早已转了八百遍。
“赫连靖风,我……”在众人聚集过来的视线中,楚雨荨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站在这里的突兀。正当她挪动了一下脚步想要靠近时,却眼见着下一刻面前的赫连靖风突然伸出手臂的径直扯过她,扣住她手腕的将她一路拉到自己的座椅旁后,把椅背上的衣服就这样往她身上没头没脑的一扔后,赫连靖风口气冷冷的道,“金凛!”
随着金凛进门后,赫连靖风将像被张大网笼罩住的她往门外一推的动作,意识到什么的楚雨荨顿时一头一凉,也不管是不是还有那么多人在场,直下意识的伸手抓住赫连靖风欲转身的大手,心脏狂跳的努力压低仓皇的声音,沙哑着嗓子道,“以前的事情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赫连靖风你别赶我出去行不行,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求你……”
楚雨荨努力的将姿态降到最低,那双被雨水淋得又涨又涩的眼睛让她每眨一下都难受极了,身上的每一处关节都在隐隐作痛,可是她心里却无比清醒的明白: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就这样被赶出去,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看着她那黑白如洗的大眼睛和凉的像冰一样,分不清是冷的还是吓得微微轻颤的小手,赫连靖风有理由相信,若不是那件事情对她至关重要,这个倔强的小女人绝对不会以如此卑微的姿态对他说这些,更不会像没长脑子一样去爬楼!
“但凡求人也要有个求人的样子。可现在你现在这样,我根本什么都不想听。不过如果你是借着这副被雨水淋透,内衣形状毕露的外衣来色诱的话,我只能说你更是打错算盘了!”
高大的身子将她的身影完全挤除在外,修长的双手撑在左右两侧的门栏上,身后那过于明亮的光芒甚至让她有些看不清他逆光而站的高大身躯,赫连靖风那刻意压低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像是一记重锤般将楚雨荨心头的希翼击了个粉碎,后尾的那句让她脸色顿时一白,直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带着淡淡烟草和龙涎香味混杂的西装,湿衣服紧贴的越发的冷了。
可是,明明他的话和动作都昭然若是他是有多不想见她,可是他偏偏最后一句话让她有些迟钝的眨了眨眼睛,仿佛她体内深处正渐渐枯萎的一切,终于能够感受到一丝温暖的渐渐复活苏醒开来。
他说,“听着,若是还想在这房间呆着,就先给我乖乖去换衣服!”
不知道那轰隆隆的吹风机在她湿淋淋的头发上搞了多久,也不知道化妆师在她脸上忙忙碌碌的都做了些什么,待到楚雨荨重新出现在包厢门口时,里面还在谈笑的几人竟一下子看呆的直了眼。
转头看了眼门外站着的一袭黑色连衣裙,柔软的长发松散的披在肩上,脸上略施薄薄的淡妆掩饰住刚刚的苍白气色,在灯光的照射下越发显得肌肤如雪黑发如缎的楚雨荨,赫连靖风淡淡的勾唇,“过来。”
望着房间中赫连靖风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一个椅子,楚雨荨闻言乖巧的走过去。虽然心头急于问父亲的事情,可她还是强忍住了。虽然她从来都不穿,甚至也很讨厌穿裙子,可是她也必须要忍耐。
机会只有一次,她可能不小心做错一步就会被从这赶出去。所以在这之前她必须要一切都谨言慎行。
“这位小姐的出现这么特别,不知道和赫连市长是什么关系啊?”
到底还是有最先耐不住好奇心的。李处长又是个心里憋不住话的人,只在说完后暗暗瞥了一眼赫连靖风那平静的俊脸,才稍稍放心下来的和身边的人相视一笑。
虽然是过问一下,但眼神却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起来,楚雨荨坐的耿直的身子顿时微微僵硬了一下。
是啊,她就这样以一副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姿态坐在赫连靖风身边,就像身下这把多出来的椅子一样,赫连靖风究竟会怎么样介绍她?
似乎她在他面前就只有两种身份,一种是前市长的落魄千斤,另一种则是一夜春宵的女人。可是不管是哪种,在面对这这些身份显贵的政府官员时,强烈的自尊都让楚雨荨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局促和尴尬。她不想让别人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端量在她身上,不想爸爸的事情成为他们口中茶余饭后的作料,更不想就这样没有任何标签的坐在赫连靖风身边,任由着旁人略带暧昧的揣摩眼光在她身上行走着。
就在身旁的赫连靖风放下酒杯的薄唇微启时,楚雨荨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仿佛听到自己的胸膛处杂乱无章的紧张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