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宁的话让周围的人眼里,也带上了些许阴晴不定的神色。但见那个身影形如鬼魅,刀光剑影之间,转眼已经有几个黑衣的人影轰然坠地。
用指尖轻轻地拭过剑上腥红的血,这抹异样的红也好似染进了他的眸里,唇角讥诮:“怎么样,还需要继续吗?”
黑衣人的视线落过他手臂上的伤口,拭过嘴角的血痕,语调低沉:“你以为,我们会错过任何机会吗?”
难道……祁宁心头忽然一跳,感到有一种酥麻的感觉渐渐从手臂涌上,眼里有一抹诡异的混沌一点一点地涌了上来。他阴毒的眸色落在夜色间,神智分明无法控制地有些涣散。
刀刃上有毒!
渐渐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笼了上来,莫非,他真要死在这里?
血顺着祈宁的衣袖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他泛白的面容间落着一抹哂笑,眸里却是一片清冷的神色。无意中视线一瞥,落过远处的屋檐,有个红色的人影落入眼时,锐利的眸色微微一凝,这是谁?
这一眼,只感到一抹朱红,遥遥沉淀在眼里,在有些模糊的神志间,居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素简没想到祈宁居然会发现她,当视线冰冷划过身上,背脊竟然有些生凉。
她探出身子看去,遥遥的,见黑衣人已经围了上去,不由淡淡地一声叹息。
其中一人一剑落来,直刺他心脏而去。
祈宁的眸色混沌,看着黑衣呼啸而来,竟浑然不觉地没有半点反应。
一条红绫落来,在长剑就要刺上心脏的一瞬卷起剑尖,铮然一声作响,在红绫的牵动下于天地化开一片剑舞。黑衣人满以为一招得手的的狂喜还留在脸上,片刻间,瞳孔骤然收缩,轰然倒地时,已经停止了呼吸。地上十来具尸体,不过转瞬。
这个刚才明明还远在天边的女子,转瞬已经站在跟前,手上拿着血色狰狞的长剑,眸色冷如修罗。垂眸看着他,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转眼已是一副淡淡调侃的模样:“哟,不错啊,还没晕。”
她藏下了眼底的惊艳。
眸如浓墨,即使狼狈之余,却是一种难以掩盖的风华。不可否认,就连当初被成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祈康,与跟前的人比起来,恐怕也不妨多让。观一眼,即可摄魂,只可惜那双眸里带了太多妖媚的邪佞,仿佛是朵身边长满荆棘的曼陀罗花,肆意地绽放,却又狠绝地把人推开。
祈宁跌坐在地上沉沉地喘着气,视线已有些模糊。
刚的一幕就如鬼魅,她的朱唇如血,有一种让人窒息的风华。
终于,他嘴角的弧度清冷,眸色深沉:“你是什么人?”
素简不答,上前伸手去扶,不料触到身子的时候,他却不动声色地挣脱了出来,顿时有点不悦地蹙起了眉:“真是好心没好报,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这个态度?”
“你为何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里,莫非是来,盗墓的……”
素简拧起的眉头顿时拧地更紧了,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眼,面色冷峻。盗墓?她堂堂战神赤魅,居然会有不长眼的人,觉得她像一个盗墓的!再看向半死不活的祈宁,眼里光色一掠而过。这年头真是好人难当,要不,干脆让这个没眼力劲的小皇帝死在这里算了。
素简心里做了决定,当即转身就走。
谁料刚收回手来,修长的五指,便握上了她的玉腕。祈宁眼里的混沌更浓,嘴角的弧度带着几分苍白:“你……不过是求财,咳……带朕回行宫,朕一定……好好赏你。”
本来就有意观察,借此机会去行馆看看好像也不错。她倒是很有想瞧瞧当今的朝廷的现状,打仗就打仗,想当年她在朝的时候,哪个敢来半句废话?现在倒好,为了不开战,连刺杀皇帝的事情都出现了,这些混蛋东西,倒是有没有把祖上辛辛苦苦的血汗当一回事啊?真是每次一想就要来气。
素简把祈宁送回行宫,看着他众星拱月般地抬了进去。
一个年纪略大的嬷嬷脸色惨白地跑去喊了御医,不一会便见几个穿着官服的老者急匆匆地跑进了屋子。
透过窗棂遥遥地可以看到里面人来人往的焦虑样,素简被拦在院门不远的地方站着,一回头,便看到有几个高官模样的人姗姗来迟。
吏部侍郎、中书舍人、参政知事……看过几个人的官服,素简不动声色地退到了一边,耳朵却是悄无声息地竖了起来。
“好端端地,怎么会出这种事呢。临近皇陵祭祖,这可是大大不吉利的啊。王校尉,这皇上出入行馆都该由御林军严密护甲,出这种乱子,可是你大大的失职!”
素简暗暗翻了个白眼,何止是失职,要不是刚好遇到她在,真是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御林校尉脸色很不好:“此事我愿意领罚,所有罪责,也一力承担。只不过,今晚分明是左骑卫队守护皇陵,却临时接到消息去了南陵寻守,此中曲折,说不定有什么隐情,还需要好好查明。”
旁人显然对他这种明显的托词嗤之以鼻。
这时遥遥来了一行人,走近了,群臣顿时俯首恭立,一副态度谦卑的模样。素简看这人一身太师服,想来应该就是当朝太师了,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个男子,不由多看了几眼。
长发束冠,温润如玉,面上一双狭长的凤眼,乍眼看去目泛桃花,她却从里面看出几分狡意来。见他从自己身边走过,本不留意,却不想那步子微微一滞,忽然朝她垂眸看来:“听闻今夜皇上遇袭,是被一位姑娘所救,想必就是你吧?”
言语轻轻,但已经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
这人是故意的。
素简面无表情地对上他的视线,眉心微微地蹙了起来。这人现在故意招惹她,着实让她有些不悦。当朝太师又怎么样?她如果想让哪个人死,可还没有能活过五更。
宜月容在她这样的神色下微微露出几分诧异来,见她不答,嘴角轻轻一抿,语调有些漫不经心:“姑娘救了皇上有功,夜深露重的,不妨随我进行馆先休息休息,等皇上传召了,再来不迟。”
好个堂而皇之的邀请!素简冷笑,真难为他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她答应,可惜她并不打算配合。她的语调讥诮:“宜太师有这心思调戏女人,倒不如多关心下皇上的死活比较好。”
谁也没想过她会拒绝,此话一出,不止全场哗然,就是宜月容脸上的笑意,也是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