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路上依旧静悄悄的,是太过寂静了,处处透着异于往常的异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突地一声凄厉惊恐的惨叫划破了清晨的空旷,一个模糊孱动的人影从前方雾霭中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嘴里尤语无伦次喃喃惊喊着:“恶鬼……恶鬼……!”,边跑边不住的回头张望,生怕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给缠上。
莲王在灰涩的天际下从屋宇、高楼间纵跃而过,察觉到陡然波动的鬼气在大气中乱撞,蓦地停在了一堵高墙之上翘首俯瞰脚下,远远的看到有人从空气震颤的方向踉跄跑了过来。那人捂着胸口,一脸痛苦惊惧,骇异悚然的表情扭曲了整张面孔,心神俱丧的不知在喃喃念着什么。略一犹豫后它双眸陡瞠周身霎时卷起一阵黑色旋风,旋风渐渐扭曲拉长跟着一抹人影从中走了出来,赫然就是那个有着一双金绿瞳眸,妖异俊美的少年。
少年从高墙上一跃而下,轻盈的落在了那人面前。一路逃命的老头儿被乍然闪现眼前的人影一吓跌坐在了地上,惊魂失据的瞪着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妖美俊异的不似常人的少年。
“发生了什么事?”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少年一把揪着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被这么一问顿时唤起了刚才恐怖的记忆,老头儿如抓住救命稻草般一下扑到少年身上揪着他的衣襟惊恐似疯癫的喊叫了起来,“救命啊,救救我!恶鬼!死而复活的恶鬼啊!”
听到他的话,少年一震,望向因鬼气冲撞而震颤的远处天空,跟着五指成爪蓦地探进了老头儿脑中,顿时一幕幕的记忆从那接触的五指间犹如电影般一段段传进他脑中。
天依旧将亮未亮,本该已有车辆行人的路上今日却格外安静,偶有诡谲宛如细风的气息声响窸窸窣窣让人不禁后颈发麻。空荡荡的马路中央,一具少女的尸体横躺血泊之中,冷了的血依旧鲜亮一如铺陈的红宝石般耀眼似能流进人的眼睛,“咔嚓……咔嚓……”,细微扳动的声响一顿一响与那风中的气流交叠,五六月的晨风冷的竟似最深的冬夜。“咔嚓……咔嚓……”嗝噔的细响又再开始,竟是少女身体发出的阵阵奇异的骨骼移动的声响,原本已然折断错位的脖颈、四肢正逐渐被扳转回原来的位置发出令人心颤、刺耳的动静,而她瞠大的双眸却始终空洞的望着天际印出一片死亡的阴影。
老头儿晨练经过此处时,远远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少女忙奔了过去,在看到少女双目暴瞠、脖颈径断的惨状后慌忙背过了身,在身上摸起了手机,不忍的摇头叹道:“造孽哟……!”
可是,还没等他掏出手机,身后传来的可怖细响立马引起了他的注意,摸着手机的手蓦地一顿,僵着身子缓缓转了过去,跟着双目瞬时大瞠惊骇的看着那个脖颈错断的少女脑袋一点一点的扭转过来瞬也不瞬的瞪着他。
看到这儿,少年眉头遽皱,骤然抽回了血白淋漓的五指,毫无怜悯的睨了眼砰然倒下的老头儿后眨眼消失了身影。
瞪着前方,真异的双眼眨了眨渐渐融进些许神彩慢慢坐了起来,看着那个似是受了巨大惊吓跑走的老人,茫然的看向了自己浴血的身体,然后慢慢将杵进血泊中的一双手抬到了眼前,眼前一片血红瞬间染透了她的双瞳,本已恢复些许神彩的双眸再次变成一片死灰的空洞怔怔的看着染血的双手。
“是发生车祸了吗?”
“要不要叫120呀?”
“那个女孩没事吧?流了那么多血?”
“真害怕!快走啦,小心惹麻烦”
路上的行人渐行渐多,都朝路中央围了过来但又不敢靠近的在周围议论纷纷,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打电话叫救护车。
在她耳中听来那些议论声像极了电波干扰的杂音,嗡鸣着时远时近、时大时小,她惊恐的扫向四周,众人顿时面露害怕纷纷向后退开却又忍不住斜睨着她小声议论,不善的眼神、开开合合的嘴巴,那些各式各样的陌生面孔让她不由自主的颤抖,无助的跪坐在血泊之中任人指指点点。下一瞬,却似被人突然扳直了脊梁骨她的身体陡地一僵,蓦地瞠大了双目,听到了……她听到了……,自己全身骨骼移动的声响,甚至能感受那一根根错位的骨头如有生命的在身体里重新组合带来的肌肉扭曲和抽搐,顿时一种全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惧如深渊般紧紧攫获住了她的心脏、大脑和所有的意识。
众人望着她或恐惧或冷漠的嘴脸陡然间放大数倍,一张张开合的嘴巴不停的吐着两个字:“怪物!怪物!怪物……!”
“啊……!”她猝而跪起仰头嘶喊,响彻云霄的悲嚎震然顿响。
霎时,狂风大作,以她为风眼向四周席卷而去。狂风中,她四散飞扬的黑发陡然长长带起一颗颗血珠飞卷进风中嚣扬狂舞。
周围的人侧身以手挡面,躲避着这阵突如其来的大风,飞沙走石间有人模糊看到一个仓惶而逃的纤细背影,身后一头浓墨湛黑的长发洒落一地如珠的鲜血迤逦而去。
少年赶到时就看到大风狂作下从人群中仓惶跑出一抹染血的身影,他立在电线杆顶端俯瞰的目光定在了那抹身影背后拖曳的一头湛黑长发上,神色间一时变幻莫测。几个纵跃他跟了上去,遥遥立于高处看着那娇小而又纤细的身影一路跌撞狂奔,全身因恐惧、鲜血仿若从地狱死尸中爬出的难掩一身血腥的阴暗。
少年攒着眉头,别开了怜悯的目光,一跃笔直而下落在了那抹身影面前。
血一般的少女一头撞进了从天而降的少年怀中,跟着顿如刺猬般敏感的向后弹去却叫少年拦腰给揽进了怀中。
“是我!是我,小莲!”少年抱着她迭连喊道。
而她只是张着一团死灰的双眸瞪着已成少年的莲王的胸膛,见她依旧没有反应,莲王放开了她,一低头便看到那张木然的小脸上如覆着红梅般溅了斑斑血迹,一双如今已没有灵魂的瞳眸再不复昔日的灿亮。
“别怕!我们回家”他边以拇指拭去她脸上的血迹边硬朗的说道,然后打横抱起她跃上了围墙。
几个腾跃间,他已抱着真异纵跃到了家对面的屋顶上,可是看着那幢他曾跟着真异进进出出、一起生活过的房子,他犹豫了,看向怀中施法睡去的真异,目光充满了矛盾与挣扎。
“夜迦……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轻喃的话音初落,他已带着她转身跃下了那处屋顶消失在了层层叠叠的别墅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