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一样卑鄙呵……,魃!”
血芒褪尽,随着这一声张狂的嘲弄,那妖娆又狂肆的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魔魅绝美的青白容颜上,眼尾深邃,妖邪飞扬着;似浸了血的双瞳,红耀的像能吞噬人心;紫黑的唇瓣如上弦的月牙,笑中透着凶残狡诈。她手指轻舞着,紫黑尖利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刮弄着额上依旧鲜红一如不断被血液供养着的艳色莲花。
“啧!想不到这朵血莲还在……”她尖利的指甲毫不留情的在莲花印上刮出了一道深刻的血痕,血珠却在一沁出时便血莲花吞噬殆尽,伤口也随之消失不见,“看来恨有多深,这朵血莲就会有多耀眼”
她话音未落,原本还在与夜迦交手的十数名帝者已齐齐转攻向她,她冷狠不屑而笑,只一出手便轻易折断了数人的脖颈,残影更迭间动作之快让人连眨眼的机会都没有,寂静中只闻骨头断裂的脆响。
“住手!”
佑希从震惊中回神,唤出及兽已闪身挡在了仅剩的四名帝者身前,而双眸却依旧震然的瞬也不瞬的望着眼前的人再次失了神魂。同样的容颜只是更形美艳魔魅,可是他却无法将眼前这个浑身透着血腥与杀戮气息的人与真异联系在一起,但仍不觉喊出了那个名字。
“真异……”
“真异?”
寤扬起绝美而残冷的笑,仰头嚯嚯笑了起来,身影陡转蓦地欺近佑希擒着他的脖颈,一手穿透冲上来企图阻挡的两名帝者的胸膛竟生生将佑希推离数十米远钉在了后方的花架上。
“真异……”佑希涨红的俊脸上双眸坚定,仍依旧喃喃喊着那个名字。
“住口!”寤厉喝,紫黑的利甲已毫不留情的刺进了他脖颈两侧的皮肉,鲜血顿时从五个血窟窿中顺着她的指节嗞嗞往外冒出。
“住手,寤!”与此同时,一直未动的叶萱萱身影掠至,陡地抓住她擒着佑希脖颈的那只手腕。
寤转眸邪冷的睨向那抓住她手腕的人,诡冷的扬眉一笑蓦地松开了掐着佑希的手,然后将那沾了鲜血的利指放到唇边妖魅的伸舌舔舐了起来。
“再送你们统统下地狱之前,我是不是该赏你一个真相呢,应龙?”她残笑着,虽看着叶萱萱却是在对佑希说着,下一秒她蓦地出手,这次是掐住了叶萱萱的咽喉。
“住手,真异!”佑希冷喝,不顾自己脖颈不断涌出的鲜血想要上前阻止。
寤青白的面皮扯了下,反加大手劲儿将叶萱萱提来挡在了佑希面前,“我的话尚未说完,不喜欢有人打断”,她又加大了手劲儿,只听到叶萱萱的颈骨发出了“咔嚓”挣动的声响。
“够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寤转头望向佑希,在他脸上已找不到刚才的不忍还有笃定,他愤怒的瞪着她,似乎无时无刻不想将她屠戮殆尽。他还是在乎着这个女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一样。
好!很好!继续痛恨吧、愤怒吧!只有这样死亡的血液才会更加鲜美。她的心里因即将到来的血腥杀戮而激越亢奋起来。
“知道为什么那时我能摆脱你的追杀,前去杀尽你的族人吗?”
佑希俊眸犀利的眯了起来,再不见曾经的温柔和煦,有的是从未在他身上存在过的凛冽杀伐与峻冷无情,此时的他是应龙而不是祁佑希。
脑中再次划过一幕幕尸骸遍布,血流山野的景象,他利眸陡瞠,瞬也不瞬的横扫过寤,然而,即便在此刻被千年的恨意所啃噬之时,他仍无法直视那张每望一眼都能叫他痛彻骨髓胸臆的容颜,可是他并不甘就此放过那被谎称为真相的东西。不管她口中所说的是真是假,哪怕只有一丝是真实,他也想弄清楚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样的恨太深刻、太沉痛了,尤其是在这时他眼前仍不断滑过那人一颦一笑,或怯弱或倔强的模样时,更叫他恨的无措。
他眸光凌厉的深深盯着寤脸上的神情,就像是在自我折磨般不断品尝着胸臆间泛滥开来的痛楚与悲意。
寤的眸光望向即使被她扼住咽喉也依旧清冷不减,傲然不屈的叶萱萱,或者该说魃才对。因为,此刻他们都已不再是他们,纠葛于千年前的恩怨中谁是谁已模糊了界限,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无法分清此刻究竟哪一个身份才是真实的自我。
随着寤的目光,佑希探究的望向了叶萱萱,一边等着寤接下来要说的话。
“是她!多亏她派出式神混淆你的视听才让我得以脱身,然后又引我再次回到你的部族,激我屠尽你的族人。从始至终,我想屠戮干净的人只有她!”寤好似在看戏般端睨着叶萱萱的表情,手下陡然加重了掐住她咽喉的力道,迫使她一口鲜血从喉咙中喷溅而出。
只是叶萱萱染血的嘴角却在笑,清冷的笑意有着深深的笃定。
不管寤说什么现在已经没用了。佑希一直坚持自己要走的路,他向来是个重感情,看不得弱者的人,这一点上他和应龙何其相似,可就因为这样,他或许会为这所谓的真相气愤不已但绝不会因听了寤的这番话而弃她不顾。早在寤说她卑鄙时,她就已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所以才会乖乖束手就擒。
看到叶萱萱口中喷出鲜血,佑希牙帮紧了紧,右臂一抻唤出及兽就朝寤的手臂挥了出去,寤诡魅一笑,松开了叶萱萱,身形已移出了数米远的距离嗜冷的凝睇着佑希,等着看他接下来想要干什么。她并不在乎魃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只在意应龙会有什么反应。是的,她在挑衅,体内好战嗜血又凶残狠戾的因子已经在疯狂叫嚣着想品尝更多的仇恨与鲜血。
佑希扶起倒地的叶萱萱,跟着才看向寤,“你应该还有她的记忆吧?”,不管寤的表情如何,他径自说了起来,“记得我说过吗,真异?不论千年前曾发生过什么,那都已经过去了。那时,我说的太过简单,忘了纠葛的怨恨始终要有平息的一天。这是所谓的宿命吗?”
他像是在问人又像是在自问,原本情绪混乱纠葛的脸上悲凉的笑了起来,看着她不忍的眼中渐渐沉定下来,有了某种程度的觉悟。
在他目之所及之处,厮杀仍在继续,仅余的两名帝者分别正与慕华沙和夜迦交手做着无谓的垂死抵抗,一人只能任慕华沙轻侮逗弄,一人被夜迦打倒后又一次一次的站起以身抵挡他屠戮的脚步,所谓的尊严与骄傲早已被强大的一方踩在了脚下、揉进了泥里。
另一边,黑衣人与不断从地底爬出的恶鬼殊死缠斗,似凝了血的暗红天光下火光耀舞,交织着死光枪的金色光束与恶鬼的张牙舞爪,抵死拼杀间,或残肢断臂飞落或鬼身灰飞烟灭,伴着半空随处飞溅的鲜红血浆,遍地是一块块残缺不全的尸骸,是流不尽的鲜血与呼嚎。
已没有他转身的余地,如果早已注定这是他要背负的命运,那么,他就只有扛起它!佑希手中及兽一挥,圣冷的冰蓝中他凛然而立,神圣的让人无法直视更不敢心存冒犯,而他的眼中也再无任何疑惑与犹豫,望着寤的眼神坚毅、决绝的如承载着千百年来屹立不动的山川。
他这是在宣战吗?!
寤挑眉轻抬眼皮,扬起了削尖的下巴,青白织缠着血丝的脸上凶残狠戾更盛,一种嗜血好杀的亢奋在她血红的双瞳中激荡、冲撞着。
“呵呵呵……”她阴沉的低声而笑,五指不由铮铮抻动起来,撕裂骨肉,剖出心肝的快感已在她指尖跃跃欲试的颤动起来催促着她屠尽血肉万物,睥睨俯瞰一切的气势瞬时从她周身张扬开来,仿佛天地已匍匐在她脚下。
这时,一道身影忽而闪至,背身挡在了她面前。
“你想违抗我?!”寤紫黑尖利的五指间已酝起雷电般的紫光,眼看下一秒就会戳穿眼前之人的肚膛。
“现在的你,需要积蓄力量”幽冷而低醇的嗓音一如他傲然挺立的背影让人窥不透他的情绪。
夜迦垂眸不知看着何处,就连他身旁跟来的慕华沙也无法窥出他此刻的想法,可是从他抿成了一条线的僵硬唇角以及无法正视寤的背影,狡诈诡辩的慕华沙仍多少猜出了些。
真异,始终是夜迦的软肋呵!
此刻夜迦的心情应该是复杂无比,或者还有痛楚不堪吧。一边是他等待了千年的人,以为千年来只望着她一人,可谁知道什么时候心底竟多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侵蚀了他的心,偏偏这个微不足道的身影又那般让他揪心与不舍,最后恐怕连他自己都已分不清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了。做尽一切,只为让鬼王觉醒,恐怕早就不是他的真心,只是千年来的信念与执着罢了。
这样很好!夜迦越是这样他才越有机会。慕华沙偏头打量着夜迦诡谲的扬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