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皇祁一脸森严沉步地踏进他的寝室,房外花无崖与元霜嘎步而止,默然等候,不准任何人打扰,连守卫都是自觉退下。
绕过一架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后,跨步踏前,澹台皇祁愤手掀开账子,他看着躺在床上神态自若的人,眯眸怒声道:“你怎么会这么大意中毒的?”
床上的人早就听到他的脚步声,听到他喝叱的质问,漫不经心地抬眸,顿时那张与澹台皇祈一模一样的俊脸露了出来。
“一时不慎。”语短意骇,并不辩解。
“不慎?这么多年来,你做事本王一直放心,这一次关键时刻,你却中毒,由着那个秦歌将府中弄得乌烟瘴气,现下一切计划都落空了,秦淮已死,如果秦朝不是我们要找的线索,那本王辛苦努力的一切都白费了,你懂不懂?!”
澹台皇祈脸阴沉如水,盯着那张与他无二的脸,关节“咯吱”作响。
敏感听到他提到秦歌,他愣了一下:“你对秦歌下手了?”
澹台皇祈闻言,一脚将锡鼎里有袅袅的沈香踢倒,瞳孔全中狠声:“她竟然有本事攀上了他,难怪敢如此放肆,哼!他的绝情这么多年我可是领教得最彻底,我倒要看看他有兴趣能护她到几时!”
“哥……我答应过她,这一年内护她周全。”他犹豫了一下,突然道。
什么?!澹台皇祁转过头来,如刀一般锋利的双瞳寒光粼粼,他咬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膦!”
膦并没有畏惧他的怒意,只是述说一件事实:“她解了我的毒,而我则答应护她一年,这是交易。”
澹台皇祁这下反而怒极反笑了:“呵呵,好!好!你是君子,你言而有信,只是现在她有他保护着,也需不着你多管闲事了!”
膦瞳孔微颤,有几分诧异:“他……要护她?为什么?”的确,秦歌与他非亲非故,他也并非心慈仁厚之人,为何愿意出手相护?
“你问本王,本王又是问谁?总之,如果不是他疯了,便是傻了,那样一个无颜恶心的女人,也只有他愿意护着,别人嫌弃都来不及呢!”澹台皇祁眸中的鄙夷显露无疑。他对秦歌的厌恶可谓是到了极点,特别是这次那人出手相助,简直就是在抽他的脸面。
“别说他了,秦朝现在恐怕也已经知道秦淮已亡的消息,咱们这一步棋算是毁了,但是无论如何,你对他的救命之恩尤在,尽量套出他的话来!”
“秦家现在如何了?”叹息了一声,膦目光有些失神地落在地面。
“你以为呢?”澹台皇祈讥讽了一句,冷冷地笑了一声,便拂袖冷面地转身离去。
秦歌隐隐约约知道自己也许是急利近功,岔了元气,隐约有些走火入魔的征兆,导致现在情况脱离了原来轨道。
本来她重生在秦歌身体内,所幸余留了细微修为存在,但是如今被她用来治疗康婧王,一下子掏空殆尽,失了元气,底虚的内田产生了一种热气,险些没有烧死她。
和煦的阳光,暖暖地洒进房中,秦歌闭目轻嗅,闻得甜香细细,沁入肺腑的味道,不适地动了动身子,蹙起眉尖。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正蹭着一片滑腻如丝绸的肌肤,双手也在无意识地揽住那具温暖的源泉,蓦地,脑中像是断层的画面瞬间一幕幕闪过,秦歌瞬间清醒,身子僵住了。
她迅速地收回了手,维持着姿势不变,尽量在她没有想出解决方案之前,不想惊醒那名男子。终于她睁开了眼睛,一看,有种移不开眼睛的错觉,入眸是一张在晨光中飞舞,连光线都不舍得在他脸上斑驳的脸,灿若云锦的墨发铺陈于身,薄而透光,绵软而细腻。
这个男人简直敛尽了天下绝色于一身!
无法否认,他是第一个她认为比无雅还要让人难以抗拒的男子。失神亦只是一瞬间,随即秦歌眸中闪过一丝懊恼,因为她必须承认自己“慌不择食”玷污了一名无辜男子。
现在如何是好?她看着男子光洁无暇的脖间,锁骨,骨前的斑斑暧昧的红印,目光有些纠结。
男子其实早就醒来了,他暗观察着秦歌那张敛眉深思的小脸,知道她肯定是在想昨天发生的事情。
可是他有些不理解,一般来说,发生这种事情,女子不是应该尖叫恐惶,反之就是哭死要活央求男子负责,为何她偏偏像是在犹豫不决。
她到底在想此什么?
“你在想什么?”随心所想,他还是问出口了。
而秦歌闻言一怔,看着那一双琉璃碎光却剔透无暇的双瞳,那淡色的光泽如此引人遐思,却也不敢进一步探入。
秦歌不知道为何,被他如此专注地看着,心中悄然颤动了一下,眼波微晃,收敛了情绪,她抿唇凛然道:“你需要我负责吗?”
男子闻言,偏了偏头,一头如瀑的长发披散于鬓,道:“因为昨天的事情?”
“还有哪件事?”秦歌不解。
男子表情一直很平淡,淡到秦歌都有些错觉,此人莫不是根本没有当一回事?
“忘了就算了。”
秦歌也不在意,只是再次望着他问了一句:“需要我负责吗?”
男子如琉璃剔透的脸上,微不可见地犹豫了一下,淡淡颔首:“要的。”
秦歌霎时感觉情况有些诡异,因为她忆起了一件她遗忘却确实存在的事情:“我已经嫁人了。”
“我知道。”男子回得随意而自然。
知道?那就是不介意的意思?那好,另外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澹台……”
澹台?一听到这个姓,秦哥直觉蹙眉。
“澹台晴明,母妃莫非不曾听过?”他起身伸出双臂将秦歌重新揽入怀中,而那湖水色的绸被正破滑落,掩在他纤韧诱人的腰间,他温暖的胸膛紧紧地贴着秦歌身上,肌肤上那绯色痕迹,衬得他晶莹剔透的肌肤更加勾魂夺魄。
而秦歌只觉眼前一黑,再也无心留意这一幕美景,她完全沉浸在方才他所说的话中。
他叫她什么,母妃?!再仔细一回忆他的名字……
瞳孔微怔,澹台晴明不就是她那个末曾谋面的大儿子?!
这么说来……她这个后母,强上了她丈夫澹台皇祈的大儿子?!
这……这关系果真是乱得很啊!
秦歌震惊过后,撇了撇嘴,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