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很明显,不会!
他掉转马头,面向身后的几百将士和家眷,朗声道:“诸位,孤王护送至此,你们各自逃命去吧!”
一片沉寂。人群还在错愕、消化这简单俐落的决定。
单于羲已经一扯缰绳,骏马长嘶着人立而起。
对面,姜合紧张的举起右臂,准备发动攻击。
海公公摸摸鼻子,第一个开溜,边离开边喊:“殿下,奴才给您找救兵去!”
“呸!”张昭言狠狠唾了一口。“早看出这阉人不是什么好鸟。殿下,微臣等誓死护您,您往东绕可至白盲山,姜合的战车骑兵上不去,微臣会尽力拖住他们。”
一百死士拖住一万铁骑战车?忠心可嘉,可惜也太荒谬天真!
单于羲仰天大笑,笑了良久,突然拍马冲向姜合。
“殿下!”人群爆发惊呼。
蓝羽跳下马车,气喘吁吁快跑着去追单于羲。
张昭言也反应过来,忙指挥死士们出动。
姜合举起的右臂迟疑不能挥下,一万铁骑战车,可以在转眼之间,将这冲过来的百来人碾作肉泥,可是,那是他的外甥,曾经让他无比骄傲的未来大华国君,如果这一刻他挥下这手,历史将会怎样书写他这个国舅?
单于羲坚定不移的直冲姜合,大风拉直了他的衣袍和长发,像一匹自天而降的白龙,愤怒地破开苍茫。
剑已出鞘。
这一刻,姜合发现,他的外甥已经长大,大到可以承天立地,大到如此决绝。
许多事在庸人眼里是难题,除了犹犹豫豫浪费时间,别无他法。在伟人和天才看来,却不过是一个信念的执行。
姜合颓然收回手,转头轻声吩咐:“不得伤了单于羲,抓活的!”
……
此时此刻,相隔十里之外的魏洛桥,小树林里,一个浑身是伤的人摇摇晃晃地走过。她穿着一身破损的盔甲,帽盔没了,披散了一头长发,脸上满是血迹,肩膀和手臂的伤特别重,每动一下,她就不由得呲牙咧嘴倒抽凉气。
这不是什么路人甲,正是屈道秉的妹妹屈颦。
五千盾甲兵死伤惨重,屈颦几乎差点也死在毒刃下,是四个士兵拼死硬将她架出了战场。为了心中一缕念想,为了某一个人,她咬牙撑了下来。
“不能就这样死!”屈颦气喘吁吁地坐到一棵树下,抬头仰望苍茫的天,自言自语,“你的伤好些了吗?真的不愿意还俗吗……”
“你在和谁说话?”树上,一个清脆的声音好奇的问。
屈颦大吃一惊,杏仁眼瞪得老大,忙拄剑站起身。“谁?”这声音有点耳熟!
蓝娲扒开树叶,探出一张脸对她笑。“大姐姐,你好。”
“!”屈颦一屁股坐倒在地,惊诧得合不拢嘴。
“你伤这么重,会不会死?”蓝娲觉得对方离死差不太远了,应该对自己没威胁,更何况是个女的。所以,她就爬下树。
屈颦下意识的往后挪身体,“你居然没死?!你要怎样?”
咦?认识自己?是熟人?还知道她“死”过?
蓝娲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抱着胸,时不时拿小眼神偷瞄屈颦。其实,目前的状况应该是先帮助这个女将军治伤,可对方却明显有一股隐忍的敌意,这敌意和蓝羽有点像,但更强烈。
“我想和你做朋友。”蓝娲想好了答案,有一句老话,叫以德糊人。
屈颦先是一愣,继而冷笑了一声,要杀就快动手,不知这魔女又要耍什么花招折磨她。
“呐,你这样皮笑肉不笑的好难看,不想做朋友就算了。”又一阵寂寞的凉意,果然还是没人喜欢她,在这个世界,她仿佛一缕孤魂。蓝娲撅撅小嘴,揉揉发酸的鼻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头上的披巾扯下来,递到屈颦面前。“给你!你的伤口应该包扎一下,不然真的会死的。”
屈颦一把挥开披巾,怒道:“够了,别演戏了!”
蓝娲曾经用下了毒的衣服,把亲生母亲和血肉同胞的哥哥毒成了胖子废物,还试图对屈道秉下合欢散,幸亏被她的庶妹蓝媬揭发阻止……坏事不胜枚举,更别提那股子鼻孔朝天的傲气。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厌的魔女?屈颦皱眉暗暗诅咒,这该死的女人为什么死不掉?老天真不长眼!现在,轮到对自己下手了吗?那披巾又是喂了什么可怕的毒药?
蓝娲也生气,鼓着腮帮子,她可是也有倔脾气的!老虎不发威,当她是合成照片吗?
“你干嘛?!”屈颦惊恐的瞪大双眼,想去拔剑,却根本动不了胳膊。
“别动!我已经给你下了‘半步癫’剧毒,你要是动一动,就会发疯,不信拉倒。”蓝娲蹲下身,将披巾撕成布条,逐一替屈颦包扎。她包得很业余,因为生气,用力气也偏大,疼得屈颦牙齿咬得吱吱响。
留意到屈颦用刚包扎好的手去拔剑,蓝娲连忙退开两步,叉腰骂:“喂,你真的很不像话哎!我好心……算了,我妈都说,这世上的人听不懂好话!那我就告诉你,你有胆子就把剑拔出来,不过,你的毒就会发作,知道发疯是什么样子不?我做给你看看……”
她转转眼珠,突然想起最近流行的鸟叔骑马舞───
“欧巴江南style……”
随着碉堡的清唱歌声,美丽的少女跳着碉堡的“骑马舞”……
屈颦整个人傻掉了,嘴巴越张越大。
跳着唱着,蓝娲郁闷的心情好转,脸上漾开天真烂漫的笑,一个转身,却惊见前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抛弃她的小爹爹,另一个则是凶巴巴的大叔“屈某”,只不过,这二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