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秃的树丫摇摇曳曳,在凄风中孤寒的摆弄着,迎着冬季的寒流使整座府中的生机都蒙上一层湿露。还有唯独东边栽种的梅枝,开始以初雏的形式慢慢绽开,向我们打着先兆的招呼。
独步慢走到书房中,一叠又一叠的书件,这些我都没有再碰过了。想想到这个世界都差不多一年多了,从初春到初冬,在这里所发生过的一切,如同潮水一般的袭来涌上心头。
喜怒哀乐,悲观离合。
走到窗台前,冽风吹散了我两鬓角,扑面而来让我清爽,脸像是结上一层冰霜。这里的冬天会是怎样?会很冷吗?
现在,还是我一个人欣赏这样的风景吗?显得多么的凄凉。
不知道黑风现在正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和我一样的观赏着初冬的来临了呢!
还有磐姬,我还是对他感到无限的内疚,现在的他不知所踪。是生,是死,无从得知!自身难保,我又怎能去找到他呢?磐姬,你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么?只要……你还活着,那么就是最好的了!
惠娘与小霸来书房找我,第一眼便看到小霸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有震惊,有惊骇,有愕然……
惠娘走过来执着我的手道,“惠娘已经与霸儿道出一切了,霸儿今天跟皇上请假作息,现在就来听听飞儿有何打算!”
她说完就拉着我的手坐在圆右凳上,只是小霸的神情还是古怪着,像还没有从惊讶中清醒过来。而惠娘就一手抄起小霸的头颅拉过来,一边道,“你这孩子真是的,快过来,还楞着干嘛!”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我的身份固然让小霸惊讶,但是这张脸给他的震撼比较大吧!
“飞,飞弟!”小霸坐到我的对面,眼光闪烁着不敢直视我,唤我时也是支支吾吾的。他的脸蛋有些熏红,耳根后更是烫红一片。
我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他被我看得不自在,身子扭来扭去的。
然后惠娘就一下手叩他一头,然后责道,“霸儿,以后没有外人在时就喊飞儿作飞妹,知道吗?你这孩子今天怎么了,呆呆的!”
小霸被惠娘叩了一下也没有作声,比作以往一定大叫着,然后翻白眼对视惠娘。
“哦,知道了,飞,飞妹!”小霸断继着道。
“不用这般,我也听习惯霸大哥喊我作飞弟了!是吧?霸大哥!”我问着小霸,而他也把头垂低了,也不知道他应我了没?真没有想到小霸也有害羞的时候,而且不是一般的害羞。
难道,这就是美女的力量?
这时,惠娘也没有在意小霸,反观带着认真郑重的态度对我问道,“飞儿,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颌首,然后思忖了一会儿,对着惠娘也郑重道,“我想要先把你们弄出府去!”
我刚说完,惠娘就反对,然后拉过我的手捉紧道,“这怎么行!那飞儿怎么办呢?飞儿怎么出去?”
小霸也投来担忧的眼神,我把他们的焦急情绪都看在眼里,心里感动非凡,他们是真的关心我,爱护我,我很高兴能遇上他们这一对好母子。我的初来时,也是他们一直在照顾着我,要不然迷惘如我,该怎么生存!
我是那样的感激他们,现在他们也为我担忧着,可是我却让他们深陷这险潭中,为他们带来灭难。
我回握惠娘的手,然后摇了摇头道,“惠娘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所以我是不会有事的!当初,我已经跟风协议了,我先把你们弄出去,然后让你们去找风,而皇上就不能再利用你们的性命安全作为诱利来威逼我,而我也可以进行我的逃走计划!”
惠娘泪光已经闪烁起晶莹,然后如同断线的珍珠链一样,眼泪滴滴往下流。
小霸走过来扶着惠娘的肩膀,然后道,“娘,不用哭啦!飞弟这样的聪明你还担心个什么劲!而且我们出去以后,飞弟就没有负担了,就可以轻松的逃出去!”
惠娘听后,抹干眼泪,然后双手紧握着我的双手,对我郑重着道,“飞儿一定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凡事小心谨慎!”
小霸也用着叮嘱的眼神看着我,而我也向他回去一个颌首点头。
这一刻,我的心被填得满满的,温馨的感觉说来就来,原来有些事情是这么容易可以满足我的心的!
我突然有股贪婪,有股渴望,有股向往。在这之前,我是只希望他们安全就好,他们平安就好,从没有为过自己打算过什么!而现在我想为自己打算了,却也是因为他们才想让自己有所打算。
我贪婪这样家庭的温情,我渴望着自己能与大家一起,我向往那样普通平凡却幸福美满的日子!
惠娘与小霸走出书房后,我独自踱着步来回着。惠娘与小霸的事情可以很好的做到,可是怎样能让自己也功成身退呢?我是想到一个办法,但却无奈只缺东风!
这个计划中,我那部分需要一个能帮助我的人,而且这个人一定要只忠于我,不会出卖我!虽然很危险,没有十足的把握,而且也有可能会掉去性命。
这样的一个人,在哪里找到呢?
第二天,我把小桃叫来,然后派她去送两件下人的衣服给惠娘与小霸。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小桃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异,而且眼神有着悲伤与痛苦。过去桃腮粉颊有些微白,平时喜欢笑语的她却沉默不语了,她发生了什么事了呢?
我走过去看看她,是不是她生病了呢?现在转季,身体会比较脆弱的!
“小桃,怎么了?生病了吗?还是谁惹我们小桃不开心了!”我开着玩笑的表情对她道。
而她却意外的没有像往常一样脸红耳赤,平常只要我一开她玩笑,她总是脸色发红,然后逃去惠娘那儿,还一边轻责我:飞少爷好坏!小桃不理你了!
她抬头与我对视,眼神中流转着落寞与悲哀,里面还夹杂着不知名的情愫。很快,就见她莫名其妙的流下眼泪,梨花带雨般的让人怜爱。
我刚想伸出手去抹她的泪滴,她却突然闪避着我,然后扭头转身跑出我的厢房。我空出一手,在空气中的寒冷已经触冰了我的手指,我也沉默的垂下手臂。
最近,太奇怪了吧!好像什么事情都冲着我来,是我犯太岁了吧!冒犯了哪路大神!
半日后,我与惠娘与小霸演出一场精湛的驱赶戏。
惠娘与小霸穿上了我送给他们的下人服,然后他跪下来抱着我的腿哭闹道,“飞少爷,不要啊!不要赶我们出去!我们不是故意的!”
我装着冷眼看着他们,可我却是内心有些过意不去,毕竟都是要我的义娘与义兄都跪着我。我向他们怒斥,“不是故意就可以了事了吗?那几件玉如意与金宝塔都是皇上礼下本少爷的!现在都被你们打破弄杂了,你们赔得起?我府上不需要这样的废物,看到你们就让我讨厌!快滚!”
而惠娘与小霸的演戏真的逼真的要命,特别是惠娘那眼泪简直牵动我的心弦,我撇过眼睛不去看他们,其实是掩饰着我内心的疼痛。
而我规定他们一定要死缠难打,然后我就命人拿来扫帚轰他们出府。我的扫帚打在他们身上却伤在我心情上,我下手是留了许多力气的了!这一场戏当然是让萧卿允知道的,而且这样做就不会让人有任何联想与猜测。因为平常出府的人都要经过那些护卫的检察,而我这样做就可以直接帮他们度过那关卡。
接下来,他们出府后就可以找黑风了啊!黑风当时临走时,他就告诉我他的门派其中一个分陀在哪里。我给了惠娘地址,只要黑风接到他们,那么黑风就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当惠娘与小霸出府后,我轻松地叹了口气,全身有些过度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驰下来。当我回到厢房时,就看到小桃正在我厢房门前站着,当她看到我回来时,头也随之垂得低低的!
我走过去问她,“小桃,站在这里有事吗?是找我?”
她点着头不说话,我看她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我说,所以我就把她迎进厢房内。当我关上厢房门转过身正想走进去偏室时,小桃突然从我身后抱着我,吓得我脚也站不稳。
“小桃!”我惊呼着,而她没有放开我,只是一味抱着我,紧紧的抱着我。
“飞少爷,我好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一直以来小桃都在想,只要留在飞少爷身边就好,每天都看着飞少爷,然后看到飞少爷不开心时就跑出来对飞少爷笑,从飞少爷救下小桃后,还收留小桃,对小桃和谒温和,小桃的人和心都愿为飞少爷付出!”
我静静的听着,我知道身后的人儿很紧张,可想而知,她是花了多少勇气才能说出这些话。因为她在我背后颤着,抱着我的双手也不自然的紧扣着,努力想让自己不要紧张!
我松开她相扣抱着我腰身的手,然后看着她,她低着有头,我只能看到她微颤动的翘睫。
我一直以来都知道小桃的心意,她是那样的单纯可爱,从来都不知自己的心意就像放大镜一样的在脸上表露着出来,而她却傻傻的以为可以瞒过多少人,独自爱着我。
“小桃,我知道你喜欢我,但只可惜有些事情……”我还没有说完,她就突然抬起头赶紧打断我后面的话。
“小桃知道,小桃也知道,小桃是知道的……飞少爷是女儿身!”她幽幽地道起,我却听到她的话后愕然起来。
她知道?
“昨日小桃正想替夫人整理厢房时,刚推木门时,却听到夫人与霸少爷在厢房内商谈着什么,而小桃本应离去,但却听到关于飞少爷的事情!才知道飞少爷的真实身份,还有,还有皇上要逼飞少爷!”
果然,古代的木门防听就是不好!就算关上门,但也只是掩耳盗铃的作法,还是现代的房门好,防听指数绝对是高的。
我看着她没有作声,她又道,“小桃知道飞少爷有困难,小桃真的好想可以帮到飞少爷!能让小桃帮忙吗?”
看着她看我的希冀目光,我的心很是感动,只可惜我不是男子,她的痴心一片也只能是付诸东海了。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但很快被我抹去。我怎么能让小桃也陷进这里来呢?我不能为了自己的计划就让她冒着生命的危险啊!
但她却是最好的人选!我挣扎着,撇过脸看向别处。
“飞少爷?小桃真的是没有一点用处吗?小桃想要报答飞少爷的恩情!小桃就知道自己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她说完就抽泣着,眼睛染上红色,有点哭肿的感觉。
“小桃真的想帮我?”我问道,我承认自己也是个自私的人。
她点着头,有些紧张看着我,而我沉重道,“替我出嫁!”
突然,厢房内一片沉寂,死一般的沉!小桃也有些怔滞,但过后,她像下最后一个决心一般,然后对我道,“小桃可以做到,这是飞少爷给小桃的任务,小桃可以做到的!”
我低下头,心里从来没有过的厌恶,我这是怎么了?当我听到小桃答应我的那一刻,我竟然有点庆幸!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我还未曾发现过自已原来也是这样的无耻!
小桃抱着我,然后道,“小桃能为飞少爷解除烦恼,这就证明小桃是有用的,小桃也一样可以为飞少爷做事!只希望飞少爷能把小桃记在心里就行了!”
我知道自己是无法以感情回报她的,只能沉默的接受她的爱意!
人世间就是如此,没有可能的事情就会被无情的过度了!但是有些情意,却被埋在心里默默的记着。
小桃,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