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风荷苑,两宫太后正在品茶呢,见了一脸怒气的韶光帝,两宫太后一时愕然,心想,定是朝事繁忙太疲惫,或是遇上难以解决的事了。静慈太后忙笑道:“皇上下朝了?快坐下喝盅茶。这是新进贡的乌龙茶,看着好看,云山雾罩的,可喝起来味淡了些......”
圣慈太后却问:“皇上不是来清明园喝茶的吧?”
韶光帝一躬到底,言语也不修饰,直通通道:“朕要废后!”
“皇上说什么?”两后太后俱惊讶地追问。
“废后!”这回韶光帝说得更明显、更准确。贞贵妃那张雨漫春花的脸、鞭痕累累的雪肤,已让韶光帝失去了理智和思维,徒增了无穷的勇气。
静慈太后毕竟不是新生娘亲,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略略劝阻道:“皇后入主中宫才一个月,也不见有失德之处,猝然废去,岂不让天下臣民耻笑?皇儿三思而后行。”
韶光帝回道:“卢皇后自被册立以来,举止轻佻,德,不服后宫嫔嫱,贤,不能取悦两宫慈前。不守宫中礼法,白日操琴,夜晚唱曲,实不能居六宫之首,朕定要废去,请母后、母妃允准!”
“这......”静慈太后不便再说了。
圣慈太后双眼不眨地看着韶光帝,想从儿子的脸上看出隐藏在后面不可言传的东西来......这卢皇后自入宫来便与静慈太后较为亲密,自已这个正经的婆婆,她只是委以虚蛇,应应景而已,确也不讨自已喜欢......只是,皇上难道仅仅只是废后这般简单?“废了卢氏,皇儿想立谁为后?”终是娘亲,问问题也是这样一针见血!
韶光帝心中早有答案,可现在不敢明言,只是答道:“册立新后缓延一步,朕决意废了卢氏再说!”
圣慈太后还想再摸摸皇上的底,道:“若哀家执意不准呢?”
韶光帝翻身跪下,道:“若母后、母妃执意不准朕废后,”取下九龙金冠托在胸前:“朕也不当这个皇上了,情愿剃发修行,寻个山庙当一辈子和尚去!”一脸肃穆,态度坚决。
两宫太后见状,知道韶光帝废后是铁了心的。踌躇了一会,静慈太后道:“皇儿切切不可说这样的话,江山社稷岂是随便能弃舍的?这事就怕臣民们不服!”
圣慈太后深知皇上的脾性,平常生性柔弱,没有主张。今天见他如此这般刚硬,便明白自已已拗不过他的心思了。一旦皇儿真为废后之事而撂下江山,那可是后悔都来不及哟!自已可不愿自家儿子放着皇帝不当当和尚,那样自已上哪儿去当这显赫的皇太后!......一个皇后算得了什么?自已又不喜欢她!......静慈太后不是反对废后吗?自已却要赞成,不仅讨得儿子的喜欢,也挫挫静慈太后的气势!想到这,圣慈太后脸上反而漾起了笑意,道:“皇后是皇上的嫡妻,既然不为皇上所喜爱,这夫妻情义也不好勉强,就允了皇儿吧?你说呢,姐姐?”话里还有挖苦静慈太后的意思,她不也是大行皇上的“嫡妻”?
“那......如何昭告天下?总得有让天下百姓信服的措辞吧。”静慈太后还是忧虑。
这倒是一个问题,一时间圣慈太后母子俩噤口了。
韶光帝站了起来,道:“容朕回去找各位上书房的师傅商量一下再来禀告母后、母妃。”这只是借口,在韶光帝的心里,有个人是个大大的谋士,胸中有的是良策!
景和宫。
见韶光帝气急败坏地出去,身上还是火烧火燎地疼痛的贞贵妃不再哭了,在金梅、金莲的侍候下,更衣梳洗,好生地装扮了一下,坐在临窗的榻上,等着好消息的到来......
还留在景和宫的梁兴,见屋内的情势已好转,抖起机灵进了屋,跪下来,请安道:“贵妃娘娘。”
“你怎么还在这啊,没在皇上跟前侍候?”贞贵妃一愣。
“皇上让奴才在这侍候娘娘。”
“哦,你起来吧,现在好歹是玉清宫总管,哀家也得高看一眼不是?”贞贵妃对这个俊秀、聪敏的梁兴也深有好感,他们在太子宫的时候便是相熟的。
“谢娘娘!”梁兴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绸包来:“这是奴才孝敬娘娘的。”
“什么东西?”入主景和宫后,贞贵妃收到的礼物也太多了,有皇上赏赐的,有大臣奉送的,也有下人们孝敬的,一般的东西还真不入贞贵妃的眼。
贞贵妃并没有伸出手去。
“娘娘看一眼就知道了,奴才打保票,这件东西娘娘准喜欢!”
贞贵妃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只精巧的扁身玉瓷,面上细绘着几朵秀气的牡丹......摇摇,沙沙作响......旋开瓶塞,倒出来一粒粒晶莹剔透、粉色的珠丸......贞贵妃年轻的时候服侍过大行皇上,曾见过大行皇上欲临幸众嫔妃的时候,便让她们事前吞服药丸,没半柱香的工夫,便见到受幸的嫔妃面色泛红,春情泛滥,那床上的叫喊声差点都要揭掀了瓦顶......贞贵妃知道了......这是撩拨人情欲的......媚药!
贞贵妃嘻嘻一笑,掖入怀中,笑道:“好个狗崽子,从哪弄来的?”
梁兴见贞贵妃笑纳了,也笑道:“娘娘忘了奴才以前是干什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