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皇子躺在温馨的怀抱里,享受着天下无二的爱抚在健康地成长的同时,一股强劲的谣言如萧瑟的秋风又在宫里的各个角落升腾、蔓延,自然,也传到了如今应该称为贞皇贵妃的耳朵里。
依在榻上就着昏黄的灯光看了一会书,很是焦燥不安……丝丝的寒意从凉竹隙缝里透过来,有一种今人打颤的感觉在贞皇贵妃的身上弥漫。贞皇贵妃坐正了身姿,对安嬷嬷道:“你叫奶妈将小皇子抱过来。”
安嬷嬷迟疑了一下,按宫例,晚膳后小皇子便不可以出来了,说是小孩子眼净,晚上神神道道的会出来,担心小孩子会看见一些不三不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天黑后便让二个奶妈守着孩子在育婴房里至到第二天…。。这些规矩娘娘是知道的啊,可她怎么会这样吩咐呢?
见安嬷嬷一脚帘前一脚帘后,贞皇贵妃更烦了,带着斥责的味道:“哀家的话你没听见啊?”
安嬷嬷吓了一跳,自从到娘娘身边,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娘娘这般放下脸来说话。忙答应道:“好,奴婢这就去。”
小皇子抱来了,在奶妈的怀里睡得正香呢。
贞贵妃将小皇子接过来,对安嬷嬷她们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准备准备吧,皇儿的百日,可不能弄得太寒酸。”
屋内只剩下母子俩了,贞皇贵妃将小皇子轻轻地放在床上,凝视着。
屋内熏着淡淡的龙涎香,散发着浓郁香味的秋桂花枝条歪插在玉瓶里,桌面上洒着星星点点的落花儿……。许是对香味太敏感,不习惯,小皇子轻轻地打了个喷嚏,突然张开了乌黑乌黑的大眼睛,望了一眼母亲,裂起唇角甜甜地笑了。
这一笑,竟把贞皇贵妃的心笑得直往地底下坠!这直直看人的大眼睛,这眼角上翘的笑容,这弯弯的唇弧,多生动,多熟悉!天啊,假如真是如外面所传的那样,那自已该如何办啊?
贞皇贵妃一屁股跌坐在床沿上,看着咯咯直笑的小皇子发愣……她回想起了怀孕前后的事情。
那日莫名其妙地与陈鸣诚上了床,晚上又与韶光帝合欢了一夜。尔后便是朴玉妃病逝,韶光帝生病,这般时间自已与皇上并未同床。细算这怀孕的日期,好象便是与君臣同有肌肤之亲的那天!完了,真是完了,这小东西很可能是陈鸣诚的孽种!想到这,贞皇贵妃的冷汗都要出来了。若真是这样的话,不说韶光帝能饶了自已,便是自已也难在深宫里存活呀!唾沫能淹死人,何况自已是这么好强的人,宫里还有这么多遭自已陷害过的人……
怎么办?
别紧张,别紧张!别先乱了自已的阵脚。也许是虚惊一场呢,也许这小皇子就是韶光帝的种呢。大伙私底里说这孩子是陈鸣诚的,除了金梅那个贱人在暗中兴风作浪以外,谁亲眼见到过自已那不堪入目的一幕?也就是以讹传讹罢了。说孩子象陈鸣诚,这么丁点大的孩子能看出啥来?难道长得不象韶光帝就不是他的种了?也可以像自已的啊……
一晚上,坐在皇儿的身边,对自已是又恐吓又安抚,直直地折磨了一夜!天亮的时候,贞皇贵妃觉得凡事都可以先缓缓,有个人却不能随之任之!当时将她贬到南宫去简直是失策,不应该将她送进南宫,而应该将她放在自已的眼皮底下。原以为南宫是寒冬地带,是非远离之地,更是个修理、折磨人的好去处。谁知这个死贱人,到了那个地方却愈加不安份,这陈鸣诚的事绝对是她传出去的,看来她是到哪都不死心啊……
“来人!”贞皇贵妃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撕裂了晨雾的轻笼与微曦的迷蒙。
一直候在外屋的梁兴与安嬷嬷及奶妈们忙一脸惺忪地滚爬了进来。
“娘娘。”梁兴一脸的倦意跪在了面前。
贞皇贵妃倒是精神的很,虽说也跟他们一样一宿未眠。她两眼放光地盯着梁兴,唇边挂着阴鸷的笑意,直把梁兴看得浑身出了冷汗,才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小崽子,你忘性可真大!”
娘娘将小皇子留在自已屋里一夜,又不让人进去,已让大伙紧张了一夜。听到娘娘这句似家常更似责备的话,梁兴虽是一头雾水,却也吓得半死,忙叩头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不知娘娘是何意,先认罪总没错!
贞皇贵妃这回是真的笑了,道:“你倒乖巧,先认上罪了。”又对其他人道:“你们先下去歇会吧,再过几个时辰又有你们闹的。安嬷嬷,百日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安嬷嬷跪下,一夜不合眼,眼泪鼻涕直流:“回娘娘,一切都妥当了,请皇贵妃娘娘放心。”
贞皇贵妃挥了挥手,众人退下。
梁兴站了起来,打起精神侍立在侧,等待着娘娘还未问完的话题。
“金梅去南宫多长时间了?”贞皇贵妃突然问。
梁兴掰着手指算了算,回道:“去了整整十个月了。”心里却有些疑惑,娘娘怎么好端端地提起她了?
“去了这么久你也不想她啊?所以哀家说呀,你就是个忘性、没心的小王八羔子!”贞皇贵妃指着梁兴笑骂道。
梁兴绕了绕头,嘿嘿地笑笑。
“哀家可不像你,怪想她的。待百日宴后,你禀明南宫主子,将金梅丫头换回来罢?小皇子一天天长大了,身边也得有亲近的人照顾不是?至于南宫那头,你随便找个宫女还卢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