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韶光帝听说要剜自已的臂肉心中一动是因为害怕吗?不是的,实在是因为韶光帝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在心中总是隐隐不快的事!
近段来,宫里总在传闻贞皇贵妃失贞的事,这传闻照例传到了韶光帝的耳中,尽管不信,可有些忐忑的心总是被这长了脚的传闻搅得大乱!无数次地自问:这是真的吗?难道爱妃能如此这般寡廉无耻,这般无法无天?回答是否定的,可经不起这传闻的一再扩散!尤其是昨天朴慧妃当众的那番话,更在韶光帝的心里激起了千重浪!韶光帝仔细地端祥着小皇子的面容,除了跟自已不像外,确实与陈师傅有几分相像……自已当时拂袖而去,心里只因疑窦顿生!
今天,蔡郎中说必得用父亲的臂肉方能治好皇子的病。若治好呢,这皇子毫无例外是自已的亲骨肉,若不好呢,哼,哼!这传闻便是真事了,这贞贵妃活在这个世上的日子也算到头了……
想毕,韶光帝浅笑道:“不用朕亲自动手吧?老先生,这事想必你也不陌生,还是请您老亲自操刀吧。”
蔡郎中果然是把老手,他叫小书童打发药箱,取出一个小瓷瓶来,打开瓶塞,将内中的药液倒在二个小瓷碗里,一股淡淡的草香味在空中弥漫……“这是疼痛散,喝了它万岁爷就一点儿也不觉着痛了。”
见贞皇贵妃双眼盯住那两只小瓷碗,蔡郎中捋了捋长胡须,道:“草民先饮,看见草民无事,请万岁爷再饮。”
贞皇贵妃一下便明白了,果然是个老手!他一块饮“疼痛散”,是为了去大伙的疑心啊。
这“疼痛散”果然不是骗人的,当蔡郎中从韶光帝的手臂中取下如小指甲盖大小的肉时,韶光帝连眉都没皱一下,脸色平和,带笑地看着忐忑不安的贞皇贵妃。
将伤处裹上“止血粉”与“云南白药粉”后,韶光帝笑嘻嘻地对汪财道:“叫人打扫一处静地,让蔡老先生住下,以便随时察看小皇子的病情。”
贞皇贵妃好象早已料到韶光帝会这般安排,她一手轻托起韶光帝的伤膊,一边笑道:“还是皇上想的周到。”
服了用父皇的臂肉作药引子的药汤后,韶光帝便让奶妈将小皇子抱到贞皇贵妃的屋里,一眼不眨地看着沉睡中的小皇子,任贞皇贵妃与汪财怎样相劝,韶光帝就如生根一般地扎在景和宫,纹丝不动!
第二天早膳后不久,大伙惊喜地发现,小皇子竟睁开了大眼睛,滴溜乱转,虽有些虚弱,却对围在身边的父皇、母妃不时地发出咯咯的笑声。
蔡郎中忙凑上前,细细地看眼翻舌,然后便是一脸的笑容,道:“小皇子终于无碍了。”
韶光帝有点不信,别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吧?急忙传太医正进宫确诊,太医正不敢怠慢,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进宫,请出脉仔细地把了把,顿时也笑逐颜开,连连恭喜道:“恭喜万岁爷,恭喜皇贵妃娘娘,小皇子病愈了!”
韶光帝听了一把将贞皇贵妃搂进怀里,亲了亲贞皇贵妃冰凉的脸,也不顾眼前全是人,喃喃道:“爱妃真是朕的好爱妃!”
贞皇贵妃心里的第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看样子韶光帝已确信小皇子是皇家血脉了!
服侍一夜未眠的韶光帝在寝室里睡下后,贞皇贵妃走出里屋,来到廊后的一间小厅堂里,唤进梁兴,笑道:“大伙辛苦了,梁大总管更是辛苦!”
梁兴将怀中的拂尘往空中一拍,诌笑道:“奴才何来的辛苦啊?娘娘言重了!再说这都是奴才的本份,别人想巴结这份辛苦还投靠无门呢。”
“就你小嘴甜八哥似的!传哀家懿旨,景和宫阖宫上下人人赏银十两,青、红绸各一匹,以庆小皇子痊愈。”
梁兴忙喜滋滋地跪下去,笑道:“奴才代替所有的宫侍谢过万岁爷和皇贵妃娘娘。”
“起来吧。当然喽,你与安嬷嬷更是为哀家立了大功,哀家似将你的品级往前提升两级,安嬷嬷嘛,将有更大的好事在等着她。怎么样啊,哀家没亏待你们这般出力的人吧?”
梁兴喜的只有叩头了,再往前提两级,自已便是后宫里最高级别的太监总管了,可以调配司礼监太监了,这番礼遇可不能不感激!他感激涕零地伏地道:“奴才只有万死才能报主子大恩之万一!”
“说什么死呀活的,哀家还想让你活着替哀家办事呢。起来,你好生打发蔡郎中出去,此番他功莫大焉,赏赐丰厚不必说,你还必得亲自送他回家,不得有误!小崽子,该如何做,不用哀家费口舌了吧?”好象是在细说家常,可贞皇贵妃的眼里却不时地闪过一丝丝凶光。
梁兴已心知肚明,虽然脸上飞过了一抹为难的神情,却很快被冷酷的色彩遮盖住了,“娘娘请放心,奴才知道怎么办!”
“好了,你去吧,顺便将安嬷嬷唤进来,哀家有话跟她说。”
安嬷嬷已在梁兴的口中得知贞皇贵妃的安排了,听到贞皇贵妃传自已,忙脚尖朝前往屋内赶,身子好象浮在云端,轻飘飘的,连言语也似被充了气一般,乐满盈盈,“哎哟,娘娘怎么还不歇会啊?累了这许久,刚忙好小皇子的事,又操心起奴婢的事来了,这叫奴婢的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