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将身边的人送出宫去后,贞皇贵妃身边还真少人侍候了。
这天傍晚的时候,天,突然变脸了,太阳快速地收起了光线,大块大块的乌云在空中聚集着,叠加着,仿佛是一床累满补丁的被子盖在了人们的头上,压得人们喘不过气来;似乎一伸手,便能拽下一、两块云团来……
刚用过晚膳,汪财便亲自过来禀报,说皇上有要事处理,晚上就不过景和宫了。
贞皇贵妃鼻孔里轻“哼”了一声,脸上却很平和,笑道:“皇上日理万机,国事缠身,哀家正想请皇上留在玉清宫好生歇息呢,汪大总管又何必多跑这一趟?”
汪财看贞皇贵妃似笑非笑的,心里便有些毛毛的,忙告辞出来。
贞皇贵妃也不作声,望着匆忙离去的汪财只是冷笑不断......什么有要事处理?不就是在那几个新进宫的小狐狸精那儿留连吗!且让她们开心几天,等这边的事妥了,本娘娘不狠狠地收拾她们就不算是爹娘养的!
梁兴领着几个小宫娥进来添灯油,剪烛花,见贞皇贵妃默坐着,便上前将一盅新沏的普洱茶奉到面前,笑道:“娘娘饮一盅云南新进贡的普洱茶罢?行食化食是最好的。”
贞皇贵妃既不接茶也不回答,只是把眼皮微微抬起,用眼角的余光锁定了梁兴。
梁兴有些尴尬,有些不解,身子弯成了一个弧度,双手捧着那盅有些发烫的茶。
“放下罢,你不嫌烫啊?”贞皇贵妃见梁兴的身子弓成了一只虾米。显然是茶水太烫,瞧他呲牙裂嘴的痛苦样。
梁兴嘿嘿一笑,忙不迭地将茶盅放在了贞皇贵妃的面前。
“小崽子,你在御药房几年啊?学了啥本事没有?”贞皇贵妃突然提起了这样一个话题。
这让梁兴有些惊讶,思想上没防备,回答便有些结巴了:“回娘娘,奴才在……在御药房五年……怪,怪奴才年少贪玩,在那混日子了啥本事也没学会,只认得几味药而已。”
贞皇贵妃并不介意梁兴的态度,仍旧笑道:“本事没学会,可御药房的御药被你偷来不少吧?”
梁兴这回是吓坏了,看娘娘的表情不象在责怪,可娘娘是那种在心里会做文章的人!谁知道她在心里是如何想自已偷御药的那件事啊?那事说小是小,说大便是砍头的罪!忙跪下叩头道:“娘娘请恕罪,娘娘请恕罪!”
“少扯你娘的臊,在哀家面前装什么装!快滚起来罢。”正端起茶盅想饮茶的贞皇贵妃见状,忍不住地笑了,手一抖动,茶盅盖便打落在地,碎瓷片便洒落在四周。
梁兴忙要收拾,贞皇贵妃伸手拦道:“放着,让她们来收拾。”又道:“媚药也给你弄出不少吧?哀家就想不明白了,你一个去了势的太监,要媚药何用?”
见贞皇贵妃说到媚药了,梁兴不好意思地笑着,不知该做何回答。
贞皇贵妃歪着头看着惶恐且有些不好意思的梁兴,心情好些快活,笑道:“哀家还没见过媚药呢,小崽子不想让哀家见识见识?”
梁兴忙答应着要回自已的屋,贞皇贵妃在身后又道:“听说还有让人不会说话的药丸,你也一并拿几颗过来。”
梁兴精明的很,见贞皇贵妃已然知道自已私藏御药了,便将所有偷来的御药全数奉送给贞皇贵妃。一来讨贞皇贵妃的好,二来也算洗清偷药之嫌,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贞皇贵妃看了看堆积如山的药包,神情便有些不太好看了。这个死奴才,管个药便藏了这么多药,若管金银珠宝呢?这样看来,宫里的这些管着首饰银钱的太监绝不会是吃素的,他们将宫中的财物不知吞吃了多少!
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贞皇贵妃的脸色稍有和缓,对梁兴吩咐道:“你去乐司将花儿去唤回,哀家有事找他。这花儿也是个欠教训的,让他去乐司传个人,便贪住了玩,半日也不见回来。”
梁兴一走,贞皇贵妃便对身边的一个宫女耳语了几句,那宫女领命而去。
没多大一会,已被贞皇贵妃先行要回景和宫的金梅被传到。
金梅一身冷宫服饰,鬓发上只缀着一朵褪色的绢花,面容清瘦,两颊失去了血色……她进来什么也不说,只是跪了下去,空洞洞的两眼望着面前的金砖……
“你好啊丫头,许久不见,你越发苗条漂亮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可贞皇贵妃嘴里吐出的却是这样虚情假意的话。
金梅也不回答。自从又被要回到景和宫后,她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贞皇贵妃走过去,一把拽起金梅的头发,将她的脸迎向自已,细细地盯着金梅这张毫不畏惧的脸蛋,想从中看出这丫头片子为何要陷害自已的原因……“哀家仔细看去,你与别人一样生着两只眼睛一张嘴啊,可凭什么你这贱人如此胆大,竟敢算计到哀家的头上?”
金梅咬着嘴唇不说话,只是用满含着怒火的眼睛望了一眼贞皇贵妃!
“看什么看!”贞皇贵妃被她看得火起,一掌便狠掴了下去:“你竟敢在茶里下媚药!你是怕自已的死相太好看吧?”想起因这媚药而引起一连串的事来,更想到因此诞下陈鸣诚的孩子,害得自已整日提心吊胆的,贞皇贵妃怒从胆边生,杀机已从眼里毫不掩饰的飞泻出来!
一缕鲜血从金梅的唇角慢慢地渗了出来,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滴在了金砖上,在金砖上晕化成一朵朵花形。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竟可笑的以为自已能搬动哀家!你上窜下跳,窜缀朴氏与卢氏两个贱人到静慈太后那里去搬弄是非。可有用吗?你现在不是照样落到了哀家的手里?真是太不自量力了!”边说,边又是几记重重的巴掌落在了金梅不屈的脸上!
窗外传来梁兴的说话声:“回禀娘娘,花儿来了。”
来的正是时候!贞皇贵妃一掀帘,道:“梁兴去请皇上过来,就说哀家身子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