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房里,一条打着结的长腰带挂在房梁之上,冬梅的尸首放在地上,一旁是倒地的矮凳和打碎的碗碟。
“清少爷,奴婢端着冬梅的晚膳进来时她就吊在这里,当时的尖叫声引来巡视的侍卫,他们把冬梅放了下来后发现还有余温的她已断气了,奴婢吓的跑去向你亶告,那些碗碟就是奴婢一时惊吓打碎的。”小洛还是胆怯的站在卫子清身后。
“清少爷——冬梅并非自杀,而是被人活活勒死的。疑点有三,一是冬梅颈后有交叉的绳痕,一般吊死的人只在颈前出现印痕,交叉说明一定有人在对她施力;二是冬梅不是被这条腰带弄死的,她颈上的细痕已证实属下所说的一切,腰带宽而坚硬,不易使其尽早毙命,那么凶器应该是细致,结实的绳索之类,刚刚其他侍卫并没发现细绳,说明凶手一定将凶器藏匿或是时间紧迫还藏在身上,属下原来曾听师父说过,一般行凶者因为心中有鬼,在紧急的情况下,他们往往怕被别人察觉,不敢轻易丢弃凶器;三是属下刚刚做的比对,这绳索与尸首的位置不对,请看,腰带很长,冬梅又是个清瘦的姑娘,按这个位置上吊,只要稍稍踮脚,她就可以落地,试问一个一心想死的人怎会还给自己留条后路?从这点不难看出,这旁过的矮凳只是凶手误导我们的设置的障碍。”西院总管严青,一脸严肃的分析着验尸后的结果。
“小洛,你进来是可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卫子清拧着眉。
“没有,我只出去了一会儿,大概也就半柱香时间。回来冬梅就——”
卫子清若有所思“这凶手是府里的人,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一定是冬梅认识而且熟悉的人才没有提防。来者应该对今天发生的事情相当清楚,而且能拿捏好这个时间的人,一定在就在我们身边。可是——冬梅跪了一天,这事在府中怕是早已传遍了。”
“嗯,小洛,冬梅在府中可有相好,或者是什么亲戚之内的?”严青仔细检察着尸首衣衫罗裙上的褶痕。
“嗯?这鞋……”严青撩开冬梅穿着的长裙,“噢。这样。”微微解开绑在脚踝上的绳带。
小洛一脸不解,“这是冬梅的习惯,她喜欢把自己做的秀鞋上牵上带子,走路时秀鞋就不容易脱跟。”
严青沉思片刻道:“清少爷,属下还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个人应该是个女人,做为丫头们一起住的房间出现男人,不是自己亲人、相好的话,谁都会有所避讳,不可能保持这样平静。如小洛所说,冬梅在府中并无这些关系,那就极大程度表明来者会是个女人。再者,她衣裙间明显向上的横条衣褶,以及这脱跟了的秀鞋,就足以证实不属下的猜测:这人力量有限,以至搬动瘦弱的冬梅也要用‘拖’,更可疑的是横条褶皱频频显于腰间,此人定是多次用尽全力才将冬梅尸首挂在这横梁之上。如果说吊起尸首的高度是因为慌张,没考虑完全,才会露出破绽,那以上几点也能证实凶手是一个柔弱的女子,通过和冬梅熟悉的程度,使其疏于防范,毫无警惕的将冬梅杀害。”
“嗯,那么找出凶手并不难,西院里和冬梅这丫头走的近的,或是了解她的女人都有可能。来人,传令下去让西院所有的丫头和夫人都来这里。”卫子清墨黑的眼眸闪过一丝深沉。
“清少爷,所有人已带到。”玉兰扶着林西最后一个到场。
见到卫子清,林西快移莲步的跑到他身旁,“夫君,真的不是妾身,你相信我啊——”
“林西别紧张,找你来是因为刚刚检验过冬梅的尸首,确定凶手为西院女人,顾将所有丫头们集聚于此。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先前我的语气吓倒你了,你平静地对待严侍卫的题问即可。”当他握起她柔滑的纤手时,就已经能判断她与此事无关,早应该想到,冬梅在这个时候死去,最引人怀疑的是她,一向聪慧过人的她是不会做出这种蠢事的。
“谢谢夫君的信任,林西知错了,不应该随意治罚丫头。”得到他的安慰,林西放下心中大石,‘到底是谁呢,为了她的名誉,她不会让这个凶手逃出手心。’“夫君,您一定要将凶手查获还妾身一个清白。”
“嗯,丫头们逐一说说,一个时辰前你们都在哪里?”卫子清冷冷道。
“奴婢伺候好主子晚膳后就在厨房用膳,一直未离开,其他丫头们都可以作证——”
“奴婢当时也在厨房,不曾出过门槛——”
“还有奴婢和她们几个都在……”
“……”
“玉兰到你了,你在哪里?”严青审视着瑟瑟发抖的她。
“当时伺候好夫人,奴婢……奴婢正准备去用膳,谁知肚子不——不舒服,就——就去了趟茅房,因为大家都在厨房,有没有人看见奴婢就不知道了——”强忍住惊慌,玉兰拽起手中的锦帕。
严青微微颌首,“清少爷,共有三个丫头没人做证她们当时的处境。”
“嗯——,三人快步向前,举起双手,掌心向上。”卫子清倾身向前,仔细辩认。
“大胆玉兰,还不从实招来,你为什么要杀害冬梅。”
喝令声起,玉兰瞬间跪倒在地下,“奴婢冤枉,奴婢当时在茅房怎能分身杀害杂房里冬梅。”
“大胆!事情已到这个地步,还敢狡辩。你说自己在茅房,有何人作证?就算你当时真在茅房,那我问你:你手掌间如此深的绳痕是因何而来?”
“清少爷,您总不能因为奴婢手中的印痕就狂定冬梅是奴婢杀害的吧。奴婢整天干活,有时用力过渡不经意在身上、手上留下印痕也是常有之事,您总不能把这当成理由就认定玉兰是凶手而治玉兰的罪哪——”嘶声咧吼间,她做着殊死一搏。
“印痕是没什么,只是你手上的这印痕,刚好和冬梅颈部致命的勒痕吻合就非同一般了。”卫子清眯缝着黑眸。“来人,把冬梅的尸首抬上来让她做做比照。”
“这、这……”
“侍卫们一直没找到凶器,我可以猜想,因为时间紧迫,凶器也是那条勒死冬梅的麻绳,现在还应该还在你身上。”薄唇轻启,字字逼近。
一切在瞬间崩溃,玉兰定定地瘫软在地上。“这——,是她!因为她才让我杀死冬梅的——”恶眼瞪向林西,丝丝彻骨。“她以为做了夫人了不起,整日不拿我们当人使唤,总是疑神疑鬼的捍卫这来之不易的地位,我杀死了冬梅,就是想借着冬梅的死,让她尝试从天堂掉入地狱的凄苦滋味——从此少爷您就还是我们的少爷,再不属于谁——可是天意呀!是天在报应我!没有让我成功……我对不起死去的人,冬梅!冬梅我来陪你——”说着一个起身,飞快的撞在石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