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当然地，楚天勇携同夫人周氏一会就赶了来，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楚府大少爷楚少斌，看着还挺有军人的气质；以及二少爷楚少杰，风流得随时都保持风度的二货；至于楚府的小姐和大少夫人们则躲在闺中不敢出来，听了下人的传话就吓得关紧了房门。
三少爷楚少龙是最后一个赶来的，他来时，玉竹的周围已经聚集了几十个人，看到飞儿孤立地站在玉竹旁边，他就想上前询问。
周氏眼尖，一把拉住他，拽到楚少斌身边，让楚少斌看住。
从夏儿和菊花口中听了一遍二人对适才情形的叙说，楚天勇点点头，看飞儿的眼神基本上就已经断定翠儿就是飞儿杀的。
翠儿是飞儿的贴身丫鬟，在飞儿被休之后，就远离飞儿，侍候新进府的崔红，从嫉妒与愤怒方面来说，飞儿的确有杀翠儿的动机。
在他们眼中，飞儿性格刚烈，泼辣凶悍，认为人人都得让着她，由此看来，她定是无法容忍翠儿的背叛。
但他们却没想到此时的飞儿已非彼时的飞儿，翠儿是否背叛，她不关心，她关心的是如何才能赚到钱。觉察到楚府当家人射过来的凌厉光线，飞儿转过头，也是定睛看去。
四目相对，她没有半分畏惧，倒是多了几分探究，楚天勇如今四十多岁，颇具威严，脸上仍能看出当年英俊的容颜，楚府三个少爷在游金县都是出了名的俊俏，想来也是遗传了他的缘故。
不过，飞儿对他的智商的估量不是太高，他没有看过翠儿的尸体，也没做过任何检查，单凭一面之词就作了断论，可见他这个游金县府衙的小官，在查案方面不仅是外行，还外行到愚蠢的地步。
楚少杰流动目光看看这，又看看那，偶尔将手中扇子扇扇风，还怕翠儿的身体发出尸臭，沾染了他的身。
与楚少龙长得三分相像的楚少斌冷然立着，笔直的身形有着军人的风范，他如今有一妻一妾，都是周氏为他张罗的，原因是他到了适婚年龄，该娶妻了，而妻子生了一个女儿，为了延续香火，周氏又给他续了一个妾，所以他现今有一子一女，不过，听说他看守城门的工作忙碌，很少归家。
众人喧嚣议论了一柱香时间，楚天勇吩咐下人出府去，等着县衙那边开门就报案，而他则让下人过去挪移翠儿的身体，说是死者为大，既然人都死了，楚府就应该为她收尸。
他后面的话飞儿倒是很乐意听，就是见那两个下人要去接近尸体，飞儿就猛然阻止道：“站住！”
她不言不语地站了许久，突然间冲出口的话几乎一鸣惊人，刹时，楚府众人齐齐看着她，脸上多是诧异与不解。
飞儿走上前，朗朗开口，“楚老爷既然已经发了话让人去报案，那吾等就等府衙的人来了再说。在仵作验尸之前，请保持案发现场原封不动。”
说了话，她冷眸一扫众人，转身在翠儿的尸身前观了一瞬，又道：“各位不是以为翠儿是我飞儿杀的吗？待天亮之后，府衙的人来了，一切自会分晓。”
人群在她的语声停歇之后，消停了盏茶时分，就又躁动起来，均觉得飞儿被人逮了个现行，想推卸责任了。
飞儿睬见那怂恿人群反驳的是夏儿，美眸微微一眯，有了些思量。
她一直站着，不是懵然不知所措，而是在思考，从她出门见到翠儿，再看到夏儿和菊花，以及近日来发生的事，她都细细揣摩了一遍。
眼下她在楚府孤立无援，要想保持清白，她就一定不能处于被动，否则她将无法翻身。
思绪犹在转换，耳中突然听到楚天勇威严的语声，“来人，把飞儿……”下人的议论太猛，他也要做出一些表示才行了。
“楚老爷……”飞儿知道他后面会说“把飞儿压起来，待天亮了送去府衙”，所以不等他把话说出来，就发出一声撼动人心的呼喊。
而一个以前一直喊他父亲的人突然改变了称呼，楚天勇不适应地住口，看飞儿的眼中别有深意。
周氏想要出来打圆场，飞儿却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人命关天，想必楚老爷和楚夫人也是不想随意决断，所以今夜这事，可否且先等一等，反正我不走，尔等又何须怕？若是当真把我抓了起来，恐怕真正的凶手将要逍遥法外了。”
“你不就是凶手吗？”质问的是夏儿，她气势汹汹，满脸恨意，似是认准了飞儿。
“你何时看到我杀了翠儿？”飞儿嗤之以鼻地反问。
“刚刚。”夏儿说得理直气壮。
“那么请问我用何等武器杀的翠儿？”
“你……”夏儿语结，指着飞儿说不出下言。
“那也就是说你并没有看清，如此你何以说得这般肯定？莫非你是巴不得我死？”飞儿趁机逼问，言语一句比一句有气势，像是律师对犯人的质问一样。
“你胡说。”夏儿当场否定。
“那就是说你并没有想要我死，也很想找出真凶了？如此的话吾等就更应该要等，否则太过着急的话，只会让人怀疑某人心怀不轨，请问翠儿可是心怀不轨之人？”飞儿越说气势越盛。
“你别胡说八道。”夏儿反驳不过，当场吼出。
“不是就好，你别着急……”听了两人的一番言谈，讲道理的楚天勇和周氏均觉得飞儿言之有理。
飞儿不无感激地谢过二人，目光转向旁边聚集在一起的下人，诡谲地朝夏儿勾了一下唇。
离天亮还有一柱香时间，不少下人隐有退意，飞儿当下及时阻拦，特别是夏儿和菊花这两个目击证人，更是必须在场。她瞧出了此地并非第一案发现场，所以可能的情况下，她想保持那还不知在何处的第一案发现场别被人破坏。
至于楚天勇和周氏则把这里的事交给楚少斌，暂时回屋。楚少斌算得上是军人，有他主持维持场景，飞儿放心地退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静等天亮。
她随手采来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口中，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夏儿，丝毫不放过夏儿脸上闪过的任何表情。所谓言多必失，夏儿跟人说得太多了，反而让人怀疑。
楚少龙和楚少杰本是可以离去，但二人看着飞儿的泰然自若，不由就想看到此事的后续发展。特别是楚少龙，他心中还为飞儿担忧，就是楚少斌提醒他，他明日还要去书院学习，他也执拗地懒得管。
时间一点一滴地溜走，天渐渐地发亮。
卯时过后，府衙的人终于来了，不是县太爷亲临，而是县太爷身边的一个还算年轻、模样也看得过去的官爷，他带着一个身材瘦小、留着几根胡须的仵作前来，身后还跟了八个衙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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