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围墙脚下,飞儿便提示金柯她逃出去的路线,金柯听罢,纵身一跃,就上了围墙。
轮到该飞儿翻墙了,飞儿才发现她带着东西,身体更加笨重,要想翻过去,几乎不可能。
金柯在围墙上看着,抬眸瞥了一眼远方,就倏地跳下来,提着飞儿,飞一般跃上围墙。
他没有跳下围墙,而是在围墙上一点,身形陡然拔高数丈,落在楚府之外的邻家房顶上,迅速地往前跑了一段,在飞儿还晕晕乎乎之时,带着飞儿落到了一个巷子内。
这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飞儿的脚站在了地上,一个踉跄便往后退去两步,怕自己摔跤,她伸手胡乱地抓住金柯的手臂,总算稳住了身形。
金柯无任何表示地看看飞儿的爪子,眼神落到飞儿的脸上。
“柯柯,你真聪明。”飞儿目扫一周自己所处的环境,咧嘴笑道:“之前我还怕有官兵在围墙处躲着,咱翻过围墙后就会被他们逮着呢。现在好了,咱离楚府这么远,楚府发生的事也与咱们无关,他们想没收我们的财产也是不可能了。哈哈,柯柯,我真是爱死你了。”
说罢,她取笑地捏了一把金柯的脸,把金柯当作小孩一样地疼惜。
金柯嘴角一抽,脸色愠怒地沉了下来,他潜意识地不想被女人随便乱碰,是以,看飞儿的眼神不是很好。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
见识到金柯的冷脸,飞儿一拍额头,欠揍地干笑,而后把脸转到一边,拍拍胸脯,暗中唏嘘了两口气,她忘记金柯已经恢复智商,目前只是失忆,而非弱智了。
金柯也不回话,单是矗立着等待飞儿的下一步行动。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飞儿,无形中就不想随便离开飞儿,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也只有跟着飞儿才能慢慢追寻他的记忆。
“柯柯,咱去楚府那边看看,阿婆也不知道出来了没有。”飞儿恢复了常态,瞄了一眼金柯俊美而冷沉的脸,诡谲地扯了一下唇角,当先走人。
楚府那边仍然闹腾得厉害,街道两边围观的人太多,一时之间,道路都有些不通了。
其实,整个游金县,除了楚府被抄,还有几个大富人家也在同一天遭受到了相样的命运。到此刻,他们也知道是水坝崩塌和石桥断裂的事件引来的祸害了。
督察大人那边有证据在手,所有遭到查封的人家,无不乖乖听令行事。
衙门里的官员多数也遭到撤职,就连县太爷也难逃罪责。那县太爷被撤了职,督察大人立马就将俞大人提拔上去,以保持游金县的正常秩序。
这事儿发生得太突然,没有听到风声,没有做过任何准备的,在这一天全都身无分文地被赶出自家的府邸。
当然,督察大人的惩罚是很公平公正的,与水坝崩塌牵扯的官员只是没收全部财产,但也没有没收到让他们无法生活的地步,在乡下都分别给他们还留了十几亩良田,像农人一样忙活下来,一年大概也够吃;与石桥断裂牵扯的官员,除了没收其全部家产,还要将他们发配到边疆去充军,家眷也一并送去做些苦活。
所以,衡量下来,楚府的遭遇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飞儿和金柯来到楚府的大门前,挤在人群中,看着楚府老爷和夫人悲哀地走出大门,频频回首去看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家。
“咯吱”!
约摸过了盏茶时分,只听一声厚重的关门声,楚府大门缓缓地被官兵拉过来关上,贴上封条,从此,一座偌大的府邸就成为了公家的财产了。
成为了平民百姓,按上面新出台的政策,各家各户都要出一个男丁去当兵。楚府如今出现了此等变故,当兵之事自然也落了下来,楚少斌是楚府的大少爷,理应由他去当兵,对此他也没有推迟,当楚府所有人士走出府邸之时,他也就跟随官爷去报道了。
在人群中,飞儿忽然睬中随士兵而去的楚少斌,觉得奇怪,她看了看其余安然无事的楚府家人,退出人群,将背上的箭筒和手中的弓箭交给金柯,在后面跟上去。
“大哥。”她老远地喊。
听闻声音,楚少斌顿住脚步,掉过头来,他身边的几个士兵亦是停下。
“飞儿,你……”楚少斌本想问飞儿是不是早先就出府了,话到嘴边,瞥眼旁边的士兵,就咽了下去。
“嗯。”飞儿会意地点了下头,问道:“大哥,你这是去哪?”
“姑娘不知道吗?朝廷新来了规定,凡是农村人士,各家各户都一个壮丁去当兵。”回答的是与楚少斌挨得最近的官兵。
农村人士?城市户口就不用去当兵吗?
飞儿目光转动,遗憾地看着楚少斌,真心觉得这古代很多规定都是不公平的。
楚少斌苦笑笑,“飞儿,回去吧,大哥没事。”
“大哥,当兵很辛苦,一定要注意安全。”飞儿略有心酸地嘱咐,她当过兵,而且当的还是特种兵,她自是知道当兵的苦楚。
楚少斌抿了下嘴,俊美的脸上显出凄美的笑容,“大哥知道,谢谢飞儿的关心。”
他说话时,眸光瞥向了远处的两个夫人,又一次苦笑,动了动嘴,倒想说飞儿有空的时候帮忙照顾照顾他的幼儿,但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口,飞儿如今已是弃妇一个,如何生活都是问题,他又怎么能增加飞儿的负担?
飞儿顺着他的眼光看了看二姨太怀中抱着的楚安然,一个两岁半的男孩,道:“大哥是担心安然吗?”
“哎!”楚少斌叹了口气,“相信曼文会照顾好安然吧。”他口中的曼文便是二姨太柳蔓文,即楚安然的生母。
“应该。”飞儿淡然说着,目光在柳蔓文身上流转。
今儿是一个阴天,时到中午了,天还是那么暗沉。
“走吧走吧,今天还要去城外的兵营报道呢……”
觉得二人聊的时间过了,楚少斌旁边的士兵赶紧催促,楚少斌给飞儿点了下头,而后便随同士兵再次离去。
飞儿目望楚少斌渐渐远去的颀长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离别之时也没有人相送,此番离去大概就是永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