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能不能算啊？”飞儿等得不耐烦，凑过头去问。
老者双目在飞儿脸上扫了扫，郁闷道：“老朽还想问问……”迟疑了一瞬，他才接口道：“阁下到底是男是女？”
“嗯——”飞儿长长地发出了一个惊诧而震撼的单音，撑起身子往后仰，“先生，你火眼金睛啊！”
“哦！这就对了。”老者捋了捋胡须，轻松了一口气，道：“从签上看，姑娘有母仪天下之命相……”
“等等。”飞儿耐不住性子地截下老者的话，眨巴眨巴眼睛，手指指着自己，“先生，你是说，我母仪天下？哈哈哈，真逗！”
瞥眼飞儿的动作，老者愣了下神，双目的精光凝视过来，把飞儿观察了盏茶时分，他忽然懵了。
“怪事，从这签上看，姑娘明明是母仪天下之命相，却为何姑娘的面相……”神思着，他好像有些说不出来。
“面相怎么啦？”怕被算命的说自己不好，飞儿及时追问。
“老朽给人看相几十载，还没见过像姑娘这等奇怪的命格。”老者纳闷地捋胡须。
“到底怎么啦？”被人吊胃口，飞儿满是不爽。
“先生，到底怎么回事？你给说说。”金柯也是好奇。
老者把注意力转到金柯脸上，把金柯举世无匹的俊脸研究了一阵，霍然一惊，又去看他手中拿着的金柯的签，
“怪事，怪事……”连连重复着，老者仿佛不会说话了。
碰上这么一个疯子，飞儿苦恼地和金柯对视一眼，耷拉下脑袋，脑袋靠到金柯手臂上，直直有想睡觉的冲动。
“先生，你到底会不会算呀？”同样的话，飞儿又一次问出。
“老朽实在看不懂，明明是一男一女，二位怎的都有真命天子之相，怪事，怪事……”瞧不出其中玄机，老者又兀自感叹。
“真是胡说八道。”飞儿嗤他一声，道：“先生，你还是看看我以后能不能赚钱吧？哦，不对，你看我以后能不能富甲天下？”
“你个财迷。”金柯嗔怒一句，阻止了老者的回答，道：“先生，你别理她，你给我看看姻缘，如何？”
如今年方十八，金柯自然也免不了像普通男人一样好奇姻缘，何况他喜欢飞儿，就更加想要知道他和飞儿是不是有缘了。
说起姻缘，老者看看金柯，又看看飞儿，终是叹息道：“如果老朽看得没错，公子的感情之路注定坎坷，也许和心爱之人终究是有缘无分。”
“什么？你到底会不会看啊？”金柯忽然站起身，俊脸一沉，口气不好起来。
“柯柯，好啦好啦，咱走，你都知道他不能算了，还发什么火呀。”飞儿见势不对，顺手在老者的桌上放下一块碎银，就拉着金柯走出大殿。
“他胡说八道。”出了南山寺，金柯心中的气还是未发泄出来。
“嗯，胡说八道，算命这东西都挺迷信的，玩玩就是了，当不得真。”飞儿安抚安抚金柯结实的胸膛，顺着金柯的杆子爬。
“三，你以后会嫁给我，会嫁给我的，对吧？”金柯激动地抓住飞儿的双肩，急切地问。
“嗯，嗯。”飞儿受不了地点头，金柯有时会耍孩子气，那脾气一上来，她就只有投降，所以她很有先见之明地应承。
“那好，我相信你。”金柯情意满满地抱住飞儿，心中因担忧而激烈的跳动得到了安抚。
“柯柯，其实被我缠上也不是什么好事，我的性格……，你知道的哦！若是你以后变心什么的，我发起火来，后果是相当严重的。”飞儿靠在金柯怀中，明明觉得很幸福，还不忘告诫金柯两句。
为了让飞儿安心，金柯举起手，道：“柯柯发誓，绝不变心，如有违誓言……”
“停！”飞儿捂住了他的嘴巴，勾唇道：“别的女人或许会喜欢誓言、诺言之类，但我不喜欢，我比较喜欢实际行动。”
“知道，与你相处了这么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金柯自信地一笑，绝美的笑颜在午后的阳光下更是魅力无限。
“那就好。”飞儿抬起头，迷恋地瞧着金柯的脸，微微一笑，转身去看漫山遍野的牡丹，红的，粉的，白的，好一个牡丹花的王国。
“三，在此等我两柱香时间，可好？”金柯唇角一勾，莫测高深地笑道。
“要那么久啊？”飞儿瞪大眼，心中竟然不舒服，习惯了与金柯天天腻在一起，她已经渐渐地不习惯分离了。
金柯点了一下她的鼻头，手指指向飞儿之前爬上去的那个凉亭，道：“看到那个亭子了吗？一会咱们在那里会合。你不是喜欢牡丹花吗？你可以趁机四处看看呀。”
“那好吧。”飞儿知道金柯定是要背着自己去做什么事，正所谓君子不强人所难，金柯不说，她也就不问了，何况她好像还有些期待。
得到了飞儿的同意，金柯一闪身，流星赶月般就离开了此地。
只剩下飞儿了，她在山上慢慢走着，踏着青青的草地，游荡在花间丛中。
在此地看花的不止她一人，还有不少聚集在一起的男女，借着红娘子节这天，相互爱慕的男女都会在一起倾吐衷肠，互说心事。
飞儿一路看着，不羡慕，亦不嫉妒，别人的感情之事与她无关，她要考虑的是：若是得到了钱老板的那一批丝绸，她得重新上色，而后还要考虑如何才能寻上一条丝绸之路。
上色的事对她来说不难，关键是那丝绸之路……
心念转至此，山中忽然传来低沉、悲凉的箫音。
奇怪吹箫之人为何会有这般悲怆的心声，她凝神听了下，就朝着箫音的来源处走去。
在离南山寺五十米的斜坡上，有一弯清澈的月湖，初春的季节里，湖边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草，还开了各色粉嫩的花儿。
飞儿走上来，一眼就看到了月形湖边坐着的身穿月白衣衫的男子，以为是沐清歌，她顿住脚步，迟疑着想了下，才捏起鼻子避免闻到花香，慢慢地上前。
轻轻走到男子身侧，看清了男子青隽地侧脸，飞儿吃惊地发现男子不是沐清歌，而是还在书院学习的楚少龙。
是了，春季到了，楚少龙也该开学了。
没有影响楚少龙，她在楚少龙旁边坐下，安静地看着湖中微微的波光。
楚少龙转过脸来，很久没见飞儿了，冷不防在此地看到飞儿，他心中有一刻的激动，但他的箫音只是停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又继续。
飞儿说不出他吹的是什么歌，只觉得那调子很悲伤。
不想释读楚少龙的心境，她的唇角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
“飞儿，那首歌《爱不爱我》，可以再唱一遍吗？”一曲终，楚少龙幽幽然开口，他不喜欢诗词，反而更喜欢音律。
飞儿侧头看看楚少龙面上的悲凄，终于轻然点了一下头，缓缓启音。
“你找个理由让我平衡，你找个借口让我接受，我知道你现在的想法，而你却看不出我的感受，天好黑，风好冷。你说是时间把你我捉弄，现实的生活难免出现裂缝……你到底爱不爱我，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楚少龙静静听着，心中感触良多，忍受不住胸中情感的翻涌，他鼻头酸楚地凝视飞儿，过往种种浮上心头。
落下最后一个音，飞儿清亮的眸中不觉地泛起了淡淡的泪花，不知是楚少龙感染了她，还是这歌声的意境原本就令人伤感。
“飞儿……”喃喃喊了一声，楚少龙心有所动地拥住飞儿，薄唇蠕动了下，道：“偶尔也回家看看，好吗？好想你。”
眸光转了转，飞儿收敛了面上的情绪，抬起头来，抿嘴笑道：“想我干嘛？”
“你唱的歌真好听。”楚少龙转移了话题，心情好了许多。
“多谢夸奖，下次要听歌，我是要收钱的呢。”飞儿诡谲地笑笑，瞥眼楚少龙揽在她手臂上的手，微微皱了下眉，嘟嘟嘴，又懒得介意。
楚少龙苦笑道：“又是钱，飞儿难道不知道我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吗？”
“对了，你来南山，是来报名的吗？”飞儿忽然想起楚少龙在此出现的原因。
南山书院在南山寺的上面，几乎在山顶上，是一个风景优美而空气新鲜的地带。
楚少龙神色萎靡下去，收回手，把玩着他手里的晶莹剔透的箫，道：“娘非要我来报名，可是今年的束脩涨了。先生说我考取了举人，下一步就要进京赶考，前途无限，所以要收三百两银子的束脩呢。”
纵然家里再怎么节约，他手上也只有一百多两银子，压根就如不了先生的法眼，而这钱还是飞儿以前借给他的。
“是吗？那先生还挺现实嘛！”飞儿说着瞥眼他手中的箫，“我看你不是没钱，是不想念书吧？”
楚少龙苦笑下，“飞儿说对了，如今家里条件这么差，哪还有钱供我念这种贵族学堂啊？”
“没钱吗？”飞儿挑了下眉，示意他手中的玉箫，“我看你的箫少说也值五百两银子，卖了，或是当了，都能解决你眼下的难题啊！”
说了这话，她愣了下神，恍然大悟道：“哦，难道你正是因为舍不得把这箫卖了，才来此吹箫的，对吗？”
楚少龙叹息道：“如果可以，我更想留着箫而不念书，即便考取功名又怎样？我不想做官。”
“那倒是，你的性格不适合做官呢。”飞儿也不怕打击楚少龙，直言不讳。
“也许吧。”楚少龙反剪双手枕着脑袋，往后躺到草地上，看着西天的云霞，淡然开口。
才十六岁的人有这种超出他年龄的感叹，飞儿侧过身子，凝目望着，不觉有些感触。
“你的箫，与其卖给别人，还不如卖给我。”心有所想，她就道了出来。
“你会吹吗？”楚少龙凤眸流转过来，看着飞儿。
“不会，不过我可以学啊！”飞儿清澈的水眸发出亮光，还没学，都已经在设想她吹箫的模样了。
“给我买箫是假，你又在可怜我，对吧？”楚少龙不屑飞儿的同情。
飞儿一愣，“你很可怜吗？我怎么不觉得？”
“你……”楚少龙心中升起了火气，坐起身子，愤懑地朝飞儿逼近过来，“我是不可怜，我也从来没想过要你可怜我。”
“行行行，不可怜，不可怜行吧？你激动什么呀？”飞儿以手撑着草地，往侧边仰头，尽量地避开楚少龙，另一只手则情不自禁地伸出去抵住楚少龙的胸膛。
“你好可恨。”近距离望着飞儿秀美的五官，楚少龙控制不住心绪的波动，又气又恼地道：“让人时时刻刻的想着你？凭什么呀？你又没什么好，为何要让人记挂呢？”
“你记挂我，关我屁事？”飞儿双眸一睁，以比楚少龙还可恨的语气说道。
“飞儿。”楚少龙狭长的凤眸不经意间嵌上了些许伤感，想说又不愿意说地迟疑着，两个呼吸之后，才道：“你一直都这么没心没肺吗？让人记挂，让人想念，你都无动于衷吗？”
说罢，又苦笑着自言：“是啊，飞儿一直都这样。不，飞儿以前不这样，以前的飞儿我怎么看都……，可是现在的飞儿……，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说不出飞儿变化的原因，他苦恼地捶了下地，不觉中又向飞儿逼近了两分。
“啊！”为了避开楚少龙，飞儿又往后仰，却是一个小心就倒到地上。
“飞儿。”楚少龙情急中伸手拉她，哪料到人没拉起来，反而被飞儿带着，扑了下去。
他的面前就是飞儿，很自然地他扑了飞儿一个满怀。
“尼玛，你干嘛？”
飞儿撑起头来冒火地喊，楚少龙的脑袋撞到了她的胸上，那地方对于男人来说，没什么要紧，但对女人来说，那是致命的一击。
“飞儿，你要不要紧？”楚少龙即时抬起头，狭长的凤眸中满是担忧。
说话时，他仍然压在飞儿的身上，无意识地身下传来的柔软令他的心底冒出了浓浓的爱意，这一刻他又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思。
“你让我撞一撞，你看有没有事？”飞儿撅着嘴，委屈得想哭。
“对不起，是我用力了，飞儿，你很疼是吧？我下次轻轻的。”楚少龙心疼地道。
“还有下次啊，尼玛，再有下次，我岂不要死在你的手里？”飞儿发起火来，就扯着嗓子喊。
沐清歌独自一人来这山上吹风，且很有闲心地欣赏西天落日的晚霞，没想到刚上山，两个男人不堪入目的一幕就撞入了眼帘，他讶异地睁大了双眼，接着耳中就听见一些叫人想入非非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