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傲知道，肖墨白在某些方面素来消息灵通，问他准没错。
肖墨白捧着案卷，嘴角的笑容有些冷：“云京市委书记的小情人。养了四年了。”
“嗷。”林晓傲哦了一声，别无反应地低下头去，继续看问卷，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知道得真清楚。这个市委书记也真厉害，家里养一个，外面养一个，两边都不误。男人啊……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话没说完，只觉得身边一道冷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慢半拍才想起，她身边的这个也是个男人。林晓傲越发不敢抬头，低着脑袋差点埋进了白纸里。
肖墨白在她身边，目睹了她背脊僵直地坐着，似乎有意一般，他又看了半天，直到林晓傲笔直地再也坐不住，开始小幅度转动自己的脖子，才无声地嗤笑，扭开头。
储晋就在他们对面，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
这两个人在一起，他总是生出一股和谐感，让他心里十分不舒服。
不舒服到他一看到，明明知道自己不舒服，还是忍不住要盯着瞧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林晓傲无意地抬眼，就瞧见了他的眼神。她无奈地叹口气，逼迫自己别再理这两个神经的男人，自顾自投入到案件中去。她揉揉自己的额头，这一次的案子也许真的是只有一个人，而她办了太多连环杀人案的案子，总觉得心里上有些松懈。这是非常不妙的，大约是她最近日子真的过得太舒坦了，还没调整过来。
她继续低着头去看案件，翻来覆去，也不过几句话。
被害人乔某的人际关系很复杂，记录也比较多，但是跟她的情人相关的部分，聊聊不过一句合作过而已。
她嗤笑一声，这到底是欲盖弥彰，还是另有所图？
耐着性子往下看，乔某的人际关系真的是让林晓傲头疼，光是跟她直接相关的人物，就有近一百人，而跟她间接相关的，就有数百人之多。
但无一例外，除了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大多数都知道她是个做小三儿的，市委书记杨雄，在她的朋友圈里的代号，叫做：“那个男的”。
跟乔某关系不错的一个女孩说：“那个男的经常来找她，有时候每天都见，有时候三四天见一回，最基本的是一个星期要见一次。听她说这是他们的约定，每个月那个男的都会往她卡里打很多钱。”
“她很缺钱吗？”林晓傲嘀咕。
王晔笑着说：“她被包养是四年前，那时候她正要大学毕业，杨雄提供给了她就业的机会，她进入翻译所，就是杨雄给介绍的。不过她被包养，还跟家庭关系大，她母亲在她大四的时候肾功能衰竭需要换肾，这笔钱是杨雄帮忙出的。那之后，她就委身给了杨雄，做了杨雄的情人。”
林晓傲有些不明白这个圈子的规则：“大家都知道？”
“心照不宣吧！”王晔笑了。
这个圈子的规则，他貌似很清楚。林晓傲不由得有些侧目。
王晔连忙摆明正身：“别看我，我三观正得很，社会有为青年绝不腐败！”
“切！”林晓傲翻了个白眼，十分无语。
她心中的疑惑却也没有说完，大家都知道，杨雄跟杨雄的妻子孩子就不在怀疑范围内了吗？
肖墨白给她解惑：“杨雄的妻子去世已经六年，他的孩子今年十六岁，在封闭式高中上学，案发当日有完美不在场证明。”
林晓傲放下案子，托着下巴思考起来。
储晋已经听到了他们之前的讨论，见大家也都看得差不多，才问：“你们看了有什么侦查方向吗？”
“关系太复杂了。”其他人摇头。
林晓啊却嘟了嘟嘴：“方向有啊，我建议先查查杨雄，包养二奶什么的，他一个市委书记哪里来的那么多工资。”
“这个自然会有人去查。”肖墨白的眼睛里有种浓重的黑，他的话有些冷。
林晓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不是他去查，他这么激动干嘛？
储晋适时地打断她：“现在，大方向是先排查乔某的人际关系脉络，重点排查跟她有过仇恨的、争吵的、工作敌对的、有过旧情的。这点交给李素去做交叉检索。其他人则要在短期内，拿出你们对她人际关系网络的分析。现在，大家先去看案发现场，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有意见吗？”
大家都说没有，储晋就立即扬手，让大家各自去准备，十分钟就出发。
乔某住在郊区，从云京国安部过去，要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能到。林晓傲昨天晚上睡得不是很好，今日又忙着搬家，着实累了，不一会儿就靠在座椅上睡去。
云京的九月实在是太热了，车厢里的温度也高，不一会儿她就热得满头是汗。肖墨白开车，把小风扇转向她。
甄宁跟储晋都坐他们这一辆车，甄宁见状又要大呼小怪，被储晋一瞪，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声。车厢里安静得吓人，只有林晓傲的呼吸声细微绵长，肖墨白无意扭头看了一眼，见她又缩成了一团，紧握成全的手微微颤抖。
又做了噩梦？
肖墨白真是拿她没有办法，一边开车一边伸手过去，将她的手放了下来。
储晋的呼吸一急，幸好按捺住自己，抬起的手又缩了回去。
肖墨白做完，抬起头来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忽然低声说了一句：“我自从见到她，还没见她睡觉不做噩梦的时候。你看，把她的手放下去，就会好一些。”
储晋看过去，果然见林晓傲紧皱的眉头松了些许，他也纳罕起来：“怎么回事？”
“可能还是信任组长吧？”甄宁笑嘻嘻地伸手去抱储晋的胳膊：“晓傲姐在组长身边，一定觉得很安心。女人最懂女人了，如果她信任你，只要你在她身边，她就可以放心把她不能说的展示给你。晓傲姐真的很幸福呢，我要是做噩梦，储晋才不会管我。”
肖墨白面无表情地开着车，眼角余波不自觉地扫过林晓傲的脸。
甄宁说的，有几分可靠性？
林晓傲……真的信任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