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扫尽,华灯初上。
清风坊中早早地就在大门口挂出了花榜,引得尚京中的达官贵人和公子哥儿们竞先驻足观看。
得知只是一个十三岁的青涩少女,一些偏爱成熟风情的男人摇头离去,剩下的,都是对童身有着特殊嗜好的人,众人津津乐道地谈论着今晚“梳弄”的少女,狐裘锦缎包裹的身体里满是炙热的欲望。
酉时刚过,清风坊的大厅中已是人山人海,有钱的攀比财力,看谁得买得这千金春宵,没钱的图个热闹,吃不着,饱饱眼福也是一种乐趣。
喧闹,浮躁的气氛下,只有一个修长年轻的身影在角落中,不动声色地冷眼看着这一幕。本来,这不关他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什么,那头黑色的发,好像每一根都紧紧缠绕着他,双脚,情不自禁地就来到了这里。
哗!
在一片喧闹声中,一朵巨大的莲花从天而降,落在高高的看台上。
粉红色花瓣层层落下,花芯之上,一具被捆绑着的青嫩身躯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犹如初夏未成熟的蜜桃,虽然看起来青涩稚嫩,但是那迷人的芳香却是致命的诱惑。尤其是那副恐惧到了极点后的绝望表情,唤醒了每个男人心底里潜伏的兽欲。
蠢蠢欲动着,视线都毫不掩饰地集中到了十三岁的雏妓身上,每一双眼睛都透着势在必得!
老鸨儿欢喜地看着这一幕,心想着当初花重金买下这个小姑娘真是个明智的决定,再加上这些年的精雕细琢,想来以后必是一座挖掘不尽的宝藏!
“各位公子,金玉有值,美人无价啊!像这么水灵鲜嫩的雏儿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上等货色,错过这个村可就再没这个店儿啦!一千两底价,各位莫失良机啊!”
老鸨儿拍拍手,莲花座四周的彩灯被点亮了,明亮的灯光使得轻纱变得透明——介于孩子和成人之间的身体犹如镀上了一层透明的金粉,明媚,清亮,顿时,全场只有吞咽口水的声音。
“一千五百两!”
“一千八百两!”
“两千两!”
“三千两!”
……
“八千两”
喊出八千两的是尚京首富庄士德。
此人闻名天下凭着两样东西,一是祖上留下的富可敌国的大笔财富,二是喜好童男童女的变态嗜好。
由于深信采阴补阳的无稽说法,花甲之后,常感疲惫的庄士德到处疯狂地收集童男童女,清风坊的小雏妓是他不二选择。
落白,挣扎扭动着被捆缚的四肢,被塞住的口中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不甘于接受这样的命运,那是一个几乎可以做她爷爷的老男人,怎么能是她交付宝贵贞操的对象?
太可怕了,那一张张淫笑不止的嘴脸,还有那些几乎把她剥光的目光,都让她觉得害怕!
她觉得自己像是屠户摊上的一块猪肉,正被人称着斤两待售,而买的人,都盘算着今晚是要红烧还是清炖。
闭上眼,想起小时候那个紫藤花爬满的庭院,她坐在秋千上,闻着院子里的香气,身后是美丽动人的姐姐————
“八千两,八千两,还有更多的客人吗?要是没有,今晚可就是庄老爷的春宵良夜了?”
老鸨儿尖细腻笑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回响。
落白闭上眼睛,她想起了自己藏在枕头上下的那把匕首,突然之间,不是那么地害怕了。
只是,还没找到姐姐,就这么死了,有些不甘心。
“好,恭贺庄——”
“一万两!”
一个冷淡的声音,从角落里飘了出来。
循声望去,阴暗的灯火下有一张陌生的英俊面孔。
他出现后,每个女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赞叹,凝视,火热的目光,全都给了这张陌生的面容,丝毫不顾及身边男人的嫉妒。
可是,无论女人们都强烈地表达着自己的爱慕,那个男人始终冷冷淡淡的,谁也不看,只是偶尔抬眼朝着莲花座上的少女望上一眼。
“和老子争女人?两万两!”
“十万两!”
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中,老鸨儿瘫倒了下去。
男人喜色,这是本性,无可厚非。
但是像这位爷这般,为了个女人,一出手就是十万两的,老鸨儿纵横欢场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见。
“算,算你狠!”
尚京第一富拂袖离去,若不是因为最近京城的铺子连连神秘被吞,按照庄士德好色且好斗的个性,必然不会如此轻易就住手。
“恭喜大爷,今个儿——”
还没等老鸨儿说完,男子就打断了她的话:“我说的十万两,是赎身!”
男人站起身,高大俊秀的身影让四周的人全都矮下去一大截,跳跃的烛火照亮了他的脸。
这是落白第一次看见商浔卿,对于水深火热中的少女来说,他的出现是个神迹。
二十岁的商浔卿,像黑夜中的一道闪电,照亮了落白黑暗绝望的人生,他冷漠俊美的容颜,从他在人群中站起的那一刻,就深深地镌刻进落白尚显年轻的人生。
三年前的冬至,那一夜,本该是落白踏上风尘之路的第一步,幸好,商浔卿的出现,使得她悲惨的人生从地狱重回人间。
落白被包裹在商浔卿墨色的貂毛披风中,像个襁褓中的婴孩,被商浔卿抱出了清风坊,进了白雪覆盖的沉雪居。一路上,她抬眼望着那张和冰雪融为一色的脸,心如雷动,她觉得自己九九八十一的劫难已经到了尽头,现在,应该是幸福的开始。
回到沉雪居,商浔卿没有碰她,而是给她准备了一桶撒着香花瓣的洗澡水。
别致典雅的金银首饰,华贵的白狐轻裘,舒适讲究的房间,一夜之间,落白得到了所有梦中不敢奢求的东西。
商浔卿在院中燃了一堆火,烧光了落白从清风坊中带出来的所有东西,在火焰中,商浔卿告诉穿戴一新的她,获得这些华钗美服的条件——做他一辈子的玩宠!
雪地里的火光,炙热而又冰冷,站在火光中的他,身影欣长,显得那么寂寞和独孤。